不得不说赖老六的效率确实高,当然也可能是怕离尘饿死了。
赖老六不由分说,将衣服塞进了他手里,开口道。
“你这样子,谁见了也不会要你,这里有套我弟弟以前留下的旧衣服,你找个地方洗洗换上,再来码头找我。”
说完,他便提着酒跑向码头,途中还回头瞥了离尘一眼。
见对方这样对自己,离尘心里更加愧疚了。
利用这样的好人,属实有些良心难安。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是一个自私自利,心肠歹毒的人,他也没法快速接近,不是吗?
“老六啊,老六,你也别怪我,事成之后,我赔你点银子,咱俩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欠谁。”
离尘喃喃自语,拿起一旁的衣服,走到了无人的角落。
不出片刻,他便换好了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朝着码头走去。
来到码头,赖老六正扛着一口满满当当的麻袋往船上走,见离尘到来,示意他稍等,将麻袋搬运完成后,这才来到他身边。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管事,待会不要说话,我说什么你应什么。”
离尘心中疑惑,但并未多言,依旧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在赖老六身后,往一处单独的房间走去。
门口的平台上,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正提着白色的砂壶为自己斟茶。
赖老六走到老头身边,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离尘。
“管事,这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表弟,他刚从诺克萨斯逃回来,想找份事干。”
老头上下打量了离尘一眼,后者一副谄媚的样子,不断的赔着笑。
“看着有些瘦了,不过洗地倒是没那么多要求。”
他故作高雅的饮了一口茶,咂吧咂吧嘴,随后看向赖老六。
“东家的规矩你也知道,我们干这行的,肯定不能招些来路不明的人,要是坏了东家的大事……”
见管事这般,赖老六急忙开口。
“管事放心,我这表弟从小就听话,绝对不会给咱们惹麻烦,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看着他,出事了您找我就成。”
赖老六走上前,笑呵呵的将几块碎银塞进管事手里。
管事不动声色的收下,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随后佯装无奈般叹了口气。
“也罢,你我还是信得过的,反正这擦地的活也不甚重要,你把他看好就是。”
说完,管事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二人连连拱手道谢,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离尘回头看向管事,对方将碎银放在嘴里啃了啃,随后又拿在手心掂了掂,冷哼一声,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口袋。
他看向赖老六,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哥,咱俩第一天见面,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因为害怕自己不被录用,让他冒充自己的表亲,还花钱替他贿赂,就算世界上真有这么不求回报的好人,也不该由他遇上才对。
而面对离尘的疑问,赖老六只是自顾自的扛起货物,继续往船上搬去。
“洗地的话一天两遍就成,午一遍,晚一遍,待会我带你见见工头,也好早点融入这里。”
说完,他便走上甲板,下了货舱,不见踪影。
不知为何,看着对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
…………
艾欧尼亚 吐冷
修道院监狱
惨白的月光透过冰冷的铁栏坠进牢房。
由于常年阴暗,角落里长出了不少青苔。
一块单薄的木板被人竖起,本该吊住木板的铁链,此刻正无力的垂在墙边。
一个头戴白色面具,将全身隐藏在紧身的皮衣不露一丝自我的人正站在木板前,用手头的筷子在上面一点点雕刻着什么。
一声干涩的摩擦自牢房外的走廊响起,大门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雕刻家粘起已经发馊饭菜中的一粒米,完成了作品的眼白,随后打量起自己的作品。
一幅精美的人像,栩栩如生。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脚步声停在了雕刻家的牢房前。
他扭头看向铁栏,那里正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在阴影里和自己相视。
“老对手的相见,也是故事的一环,我想你的到来,预示着新的开篇。”
雕塑家走上前,面具下传出一阵难以捉摸的笑声。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真容。
正是早上才与离尘交过手的苦说。
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随后让开了身子
即使自由已经摆在眼前,雕塑家却并未着急,反而优雅的靠在墙边,静静注视着他。
即使带着面具,苦说也能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来和你谈笔交易,金魔。”
苦说从袍子里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一支精致的手铳以及数不清的金币,还有几个形状奇特的东西。
“金魔”并未说话,拿起那把手铳细细打量,似乎像是在享受什么一般,闭上了双眼。
“我给你提供支持,放你自由,而你,只需要在艾欧尼亚继续作乱。”
金魔扭头看向苦说,慢慢走出牢房,却并未在意那足以让人富贵一生的财富。
“演员的登场,总是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在取得应有的热情之前,我不会索取任何报酬。”
苦说神色平静,将那袋金币收起。
“就靠你那老掉牙的装备,我可比你更害怕。”
他沉默数秒,随后说道。
“我在皮尔特沃夫联系好了一家工坊,有什么需求,就让人联系我,我会无条件给你提供帮助。”
金魔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让艾欧尼亚重新乱起来,让人们活在恐惧中。”
金魔微微一笑,随着指间的动作,手铳开始旋转,将几枚子弹华丽的装填。
“英雄变成了恶龙,不错的戏码。”
“我只是要让人们记得,战争的教训,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和平,忘了血……”
金魔抬手朝着牢房开了一枪,将自己耗心尽力才完成的作品击碎,在人像的心口开出一朵美艳的花。
苦说微微一愣,看向牢房中那幅破碎的人像,嘴角涌起癫狂。
金魔朝着门外走去,步伐平稳而优雅。
“演出的地点,和时间,都由我来定,你只需要……”
“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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