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落座之后,季献瑜淡淡的看了一眼封赫连:“三公子是来当说客的吧。”

拨着茶盏的封赫连,闻言便放下了烹好的茶,没喝:“是,也不是。”

“哦?”季献瑜洗耳恭听。

“我确实是奉朝廷的差使来的,”封赫连笑了笑,“但并非是作为说客而来。”

季献瑜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此话怎讲?莫非三公子还心系着太子一党?”

“季师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什么时候胳膊往外拐过,太子生前待我不薄,我再怎么没有心肝,也不能一点旧情也不念吧。”封赫连眸底有追忆色彩。

“这倒是实话,”季献瑜忍不住的点点头,也不知是赞同封赫连话语中的哪一点,“如此说来,三公子现在还是我们的人啰。”

“有些事,天知,地知,岁月知。”封赫连恰到好处的没有正面回答。

季献瑜欣然颔首,也吃这一套:“这话有理,人知有假,天地之知定无假。”

主位上封赫连和季献瑜在畅谈叙旧,下面的人却一声不吭的凝视着深夜造访的三公子,就从进门到现在而言,三公子表现得确实没破绽。

嚣张跋扈,却又老练通达,不说实话,也不透假意,端的是一个不好揣测的主。

早就察觉到太子旧党羽翼怀疑目光的封赫连,胸有成竹的聊起了正题:“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传达朝廷对季师你们来信的回复。”

“愿闻其详。”季献瑜的语气听起来强硬了几分。

“朝廷的意思是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室圣骸流落民间的先例,即使是,被剥夺了一切名位的前太子,也依旧是容室之子孙。”

季献瑜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好一副假仁假义的无耻口气,那个伪帝怎么有脸敢提太祖圣裔四个字,当初她携外威篡逆、强登大宝之时,可曾想起过自己是容室之子孙?”

“现在被拿住把柄,又顾起旧情来了,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我告诉你,伪帝要是不归还太子的灵柩,那她也别想安然的坐稳九龙口!”

封赫连有些被季献瑜的气势给震住,一时之间缄默不语。

堂上顿时变成了烈火烹油的局面,太子旧党的羽翼义愤填膺,那一双双喷火的眼睛,简直是要把封赫连这个朝廷使者,连人带皮烧成灰烬。

封赫连不敢装聋作哑太久,因为他知道此刻围在他身边的,尽是亡命之徒,一个处理不好,便是玩火自焚。

“季师请先息怒,大伙也都坐下,我封赫连的为人,全京师谁不知晓,要是朝廷只有这道指令,我岂会腆着脸来攀交情,使自己深陷水火之地。”

封赫连站起身来,脸上的情绪波动,不比在场的哪个人要差。

见三公子把“惜命”一词都摆在了明面上,季献瑜甩了个眼色,堂内的熊熊复仇气焰,便迅速的掩藏起来。

“大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一个被戕害的亡兄,又岂能比得上自家亲母的生前名节,一上来便义正辞严,这是当权者一贯的做派,但我又不能不传话......,活命难呀!”

“明白,那三公子,伪帝还说了些什么?”

“太子的灵柩,可以还,但需要时日,一来太子身首异处,装殓是必不可少的,二来太子生前是大风储君,曾经干系国本,血脉中有很多秘密是一定要处置的,所以,朝廷走的章程还不少。”

“五天,五天之后朝廷就会把太子的灵柩,暗中运到津骅县,在此期间,季师你们不得散布任何一条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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