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黎棠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死死地抱着自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棠棠如此毫无保留、将所有脆弱都袒露出来的真实模样。
他心中瞬间就被心疼填满,可与此同时,在心底那最阴暗的角落里,却又滋生出一种可耻到令他自己都微微颤抖的窃喜。
这样的话,棠棠就会彻彻底底地依赖上他了吧?从今往后,她的眼里就只能有他,她的心里也只能装着他。
盛淮翊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尚的救赎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卑劣到骨子里的野心家。一直都在暗中窥视着棠棠心中那块最为柔软、最为脆弱的地方,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妄图利用她的这份柔软,用尽一切手段去让她感动,从此便再也无法挣脱他的掌控。
他是真心心疼她流下的眼泪,也能够深切地共感她曾经的那些痛苦过往,可即便如此,他却丝毫不为自己那阴暗的心思和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甚至还在心底隐隐期待着更多。
“原谅我,棠棠。”盛淮翊低下头,在黎棠的发顶轻轻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深渊中爬出的恶魔,终于成功地用那精心编织的谎言与陷阱,引诱到了纯洁无瑕的天使入怀。于是便假惺惺地一边向上帝祈祷着,一边又满心期盼着天使能够再靠近些、再靠近些。
——最好能与他融为一体,永远都别想再离开他半步。
黎棠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等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之后,眼睛被之前反反复复地擦拭,这会儿都已经有些火辣辣的疼了。
盛淮翊见她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便轻轻拉着她来到主卧,让她在床边坐下。随后他又拿了个冰袋过来,动作轻柔又细致地将冰袋慢慢地敷在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上。
而当那突然的悲伤情绪宣泄完后,黎棠心里剩下的便只有好奇和诧异了。
她的目光落在床边那个大大的、透着古朴气息的木箱上,手指轻轻抚过木箱的纹路,用带着还未完全消散的柔软泣音,轻声问道:“这个真的和我小时候在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也不难。”盛淮翊不紧不慢地把行李箱里的各种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再归置到屋里那崭新的衣柜里,声音含笑地回答,“只要找到你小时候的照片就可以了。”
郁家夫妻向来就不喜欢黎棠,可奶奶却对她疼爱有加,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拍照记录下了小黎棠的身影。
所以,只需要稍微给郁家人使点儿小手段,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就会立刻哭喊着求饶,然后忙不迭地把所有还残留着的关于黎棠小时候的东西,都乖乖地双手奉上。
也正因如此,盛淮翊才有机会依照一比一的比例,完完整整地把黎棠小时候的家给复刻出来。
只不过为了能让黎棠住得更加舒服惬意一些,他还是对这里进行了一番装修,让屋子变得干净整洁,又添置了一些现代化的家具,同时还得确保这些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协调性。
而这么细致又庞大的一项工程,只可能是从节目刚开始筹划的阶段就已经着手实施了。
黎棠也自然没想到,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盛淮翊竟然能硬生生瞒了她将近两个月之久。
“谢谢你盛淮翊,我真的很开心。”黎棠眉眼弯弯地跟他开玩笑,“不过想不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毅力,相信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昏黄的灯光如薄纱般轻柔洒下,只见在那朦胧的光影之下,黎棠的眼尾和鼻尖像是被悄然晕染上了一抹诱人的艳色,可那双杏眼却依旧是那样的清澈明亮,似有盈盈泪光闪烁,透着股惹人怜爱的劲儿,却又莫名地散发着勾人心弦的魅力。
盛淮翊垂眸注视着她,心中除了压抑着的心疼外,又忍不住对她此刻如同受伤小兽般,蜷缩在自己身旁寻求庇护的这种依赖状态,生出了些许满足之感。
而就在他情难自抑,忍不住缓缓低下头,想要轻柔地去吻住她的眼角之时,却突然听到清脆的声音响起:“盛淮翊,我们去菜园那边玩会儿吧。”
黎棠轻轻眨了下眼,满脸无辜又期待地看着他。
她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就是脑袋里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罢了。要知道,她向来都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平日里做任何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可现在盛淮翊的面前,她却莫名想要任性一回,就想随着自己此刻的心意去行事。
盛淮翊:“……”
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下,一时间竟没有出声回应。
直到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拉住他的袖子,还轻轻晃了晃,仿佛在催促他快点答应似的,男人这才近乎无声地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嘴角含笑,温柔地答应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于是,还没等黎棠来得及高兴地绽放出笑脸,就被男人动作迅速却又不失轻柔地披上了一件适合夜间出行的外套,戴上了保暖的手套。甚至她的手里还被塞了一个手电筒,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
盛淮翊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幽深如墨的黑眸里却清晰地倒映出黎棠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补上了后半句话:“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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