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菲立安?你怎么能......”摩洛维尔一回身,见对方要开口忙先手打断:“不行,先等我说完。你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败犬小姐。”
“切,一句话也不能落下风。我哪里有那么尖锐攻击你了?再说,四肢发达怎么了,我有腹肌你有吗?”说着,菲立安一撩衣服露出腹肌。
摩洛维尔一惊,忙移开视线背身朝向教堂方向:“把衣服放下......不然我去叫警察了。”
“哇!”旁边一块出来的春生瞪大了双眼:“女生六块腹肌老难练了,姐姐好厉害!”
“看,还是春生会说话。”菲立安笑着放下衣服,“摩洛维尔,你真好意思。多大点事还叫警察。平时没见过泳装也没去过健身房啊?还有,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梦话?那你回头看。”说着,她拍了拍趴在自己肩头的黄鼠狼。
“第一,我像是会去健身房的人吗?第二,那是穿衣自由范畴。我也有不看的自由。”摩洛维尔依旧背对着菲立安。
“转回来吧。看把你吓得。”菲立安哂笑一声,“就你这身板,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去找季塞斯麻烦。”
“我记得师傅一米八出头,姐姐比师傅还高一些,得有一米八五了吧?绝对的超模身材!”春生仰头道。
“嗯,猜得很准。”菲立安俯身搓搓春生的头:“嘴这么甜,难怪他稀罕你。”
“啊?”摩洛维尔一见菲立安心头本就压着情绪,一听这话,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回身指着菲立安:“加比里俄,你真是油盐不进。我为什么拒绝跟你解释不够清楚吗?你这样造谣,有想过春生感受吗?”
“喂喂喂,我说是哪种喜欢了吗?作为朋友的喜欢不是喜欢?你自己心脏怪我啊?”加比里俄似乎等的就是这个反应,一摊手,把摩洛维尔顶得无话可说。
摩洛维尔一时间尬在原地,脸红了一大片。末了径自转身朝反方向走出去:“我自己一个人转转。你们谁都别跟过来。”
菲立安看看摩洛维尔一瘸一拐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春生,忍俊不禁。春生也憋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事笑这么开心......”岚玄清和警官们聊了会,眼见天快黑透了才姗姗来迟。
“师傅跟姐姐置气,自己走了,连我也不让跟上去,大哥正好你来了,快去看着点他别出啥问题。”春生拉住岚玄清。
没等其他人说话,就见菲立安肩头那只黄鼠狼啪一下跳到地上,一翻身变作个男人:“憋死我了。我说老板,您眼光也太差了,看上那货,动不动闹情绪......这郊野,让那岚道长去追,凭他那移动光源和肉眼老容易摔跤了。现在摩洛维尔正在气头上,我去远远跟着他确保他没事就是。你们继续。”说罢,他又变回个黄鼠狼一溜烟跑了。
“嗯,这位......大哥说得在理。”岚玄清点点头,“就算不劝我也不去。谁让他不分场合拿我开涮......不过,那位是......?”
“就是,他这人犯起贱来没几个人受得了,又得理不饶人的......”菲立安附和道。“你说那个黄鼠狼?他是我酒馆的调酒师,丹达维斯。不必管他。”
“师傅都说我们是家人了,总不能不管嘛......”春生挠头看着岚玄清。
“他这么说了?”菲立安一愣。
“是啊。”春生回道。
菲立安一脸惊讶:“你们两个是不是整天像伺候少爷一样八抬大轿抬着他,回去还给他准备饭,每天都让他沐浴在爱的温暖里......”
“没有吧......感觉都是师傅在照顾我。”春生回道。
“我没让他抬我就不错了,还我抬他......”岚玄清冷笑一声。
“他这人有毛病吧!我还以为他情感感知力迟钝......”菲立安看向摩洛维尔消失的方向。
“依照我和他这段时间的相处,结合心理学相关课程推断,摩洛维尔多少沾点回避型依恋。我猜你用很直白的方式表达过对摩洛维尔的爱意。而这会让他本能地远离,所以显得很直。要我说......他这种做朋友还行,谈恋爱就算了,累得很。你趁早另寻高就,好男人多的是。”岚玄清答。
“如果姐姐不介意,好女孩也有很多,比如我。”春生笑着指指自己。
“你这小鬼,倒也不是不可以。”菲立安微笑着俯下身,在春生面颊落下一吻。“不过,除了他,我还真没对其他人有感觉过。过去这么久了......不管怎样也得先把他追到手。至于之后嘛......大不了再甩了他。”
“菲立安小姐,请你想清楚。”岚玄清突然严肃起来:“他平时话里已能透出比较严重的自毁倾向。你这样一套操作下来,可能在把他往死路上逼。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们的过往,但我并不觉得他能做出什么很对不起你的事。”
“姐姐......如果你真是这么打算的......我会阻止你的。”春生认真地跟上一句。
“如果感到良心难安,就当朋友或者就此长别也没什么不好。他和我还有契约关系,我不会看着他死无动于衷。”岚玄清也罕见地表态了。
菲立安看二人严肃的样子,嘴角一扬:“难怪他会把你们当家人。”接着,她无所谓般看向岚玄清,另起个话头:“你刚才说......契约?”
“我与他签订了一年契约,约定内他随叫随到。作为交换我把他从古宅里放出来。”岚玄清补充道。
菲立安一乐:“呵,这又是什么耍人的新花样?”
“你什么意思?”岚玄清一皱眉。
“你一定是小说看多了。据我所知,没有能够有效限制我们行为的类似契约的存在。要说以前,唯一的真理就是《宗典》。现在嘛......都是废纸。”菲立安笑着补充一句。
“如果没有契约,那为什么我念出他给我的咒语,我们的掌心会浮现一样的图案?”说着,岚玄清伸出手,念出咒语:“’tis thou khy curse and thy bound. Who hath relieved you safe and sound.”六芒星图样在他的掌心显现。
“这就是个简单的符记显形咒语。摩洛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打上的。好消息,它的确能确定对面的人是摩洛维尔。坏消息,它和契约半毛钱关系没有。”菲立安摇了摇头,“习惯就好,这人说话总半真半假的,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是你把他打成重伤的。”岚玄清突然话锋一转。
“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没有重复的价值了。同理,我要追他还是放手,决定权也完全在我手里。你们没有能力阻止我,只能被他那臭脾气拖着走。”菲立安不动声色地阐述道。“不过你们该想想,如果连你们都能意识到,他会就因为爱情受挫便选择抛弃你们,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他岂不是太自私了?”
“我们各取所需,还轮不到你指点。”岚玄清驳道。
“呵,各取所需?自欺欺人。是不是觉得拯救一个即将溺亡在理想里的人很伟大?”菲立安上前一步抬手勾住岚玄清颈上的串珠:“没人救得了他。包括他自己。他只是把痛苦藏起来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能藏多久?”
“没有人需要被拯救。”春生突然开口,“菲立安姐姐,你似乎和师傅一样是天使出身,想必深信宗教意义上的救赎,也一直想将师傅从悲伤里拉出来。但师傅已经不是天使了,你心心念念的救赎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甩脱的旧日的枷锁。”
“悲伤,是存活的鉴证。你推己及人,认为我们人类一定不如天使擅长救赎,但比起天使,我们人更擅长尊重、平等、自由而非居高临下的说教......姐姐,你问过师傅他需要什么吗?你为自己犯下的错道过歉吗?师傅是个很平和的人,我还没见过他会因为一个玩笑就发起火来......”
“他当真了。想必姐姐早已知道他会当真,也深知如何再在伤口上撒一把盐,所以才依旧在这里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唠着无关痛痒的玩笑。但我知道伤害并非目的。姐姐对师傅的恨源于爱,只是这种爱带着一股近乎悲悯的施舍意味。师傅惶于接纳,也恶于接纳。如果师傅有做过伤害姐姐的事,我先替师傅道个歉。因为我们是家人,是蜷缩在颠簸的时间缝隙里,互相舔舐着伤口的,自顾不暇的困兽......我们才刚见到一点微薄的阳光......这些,姐姐比我与师傅相处时间更长,心底一直是知道的......”
春生一口气说了很多。她的眼眶红红的。菲立安愣了会神,缓缓开口:“春生......他能有你们这样的家人......真幸运。”
岚玄清也一时听愣了,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另一边,摩洛维尔已负气走出老远。
“我说,小白脸,公爵,摩洛维尔!你还要走多久?”在后面跟了好一会,丹达维斯忍不住叫着几步蹿到摩洛维尔身前,差点绊摩洛维尔一跤。
“会说话的黄鼠狼?”摩洛维尔一愣,蹲下来看着丹达维斯,刚还摆起的臭脸不觉挂上了一丝温和的微笑:“这世道都不怎么见成精的动物了。”
说罢,他抬手顺了顺丹达维斯的毛,又没边界感地挠挠它的下巴:“能化人形了吗?”
“化人形怕吓到你。”丹达维斯作势轻咬住摩洛维尔的手。摩洛维尔也没往外抽,就把手放在它嘴里:“怎么,不喜欢顺毛说就是了,急眼做什么。”
“我说,你把对动物的耐心匀半点给人,也不至于把人际关系处成那副死样子。”丹达维斯松开他的手。
“请问这位人类心理学大师尊姓大名?”摩洛维尔捋了捋它的小尾巴。
“丹达维斯。”丹大师把尾巴从他手里抽出来。
“怪不得。我看你调酒那些动作也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摩洛维尔笑着看向它黑豆般的小眼睛:“你是加比里俄派来的?那就回去告诉她,如果她是只黄鼠狼,我也能像待动物般对她有耐心。如果她还是人,那就有个人样。感情是双向的,从不是一方付出就注定有同等的回报。希望我不需要教她拒绝的含义。”
“朽木不可雕也。”丹达维斯叹了口气,“我得看着你,你不回去,我没法回去。”
“好吧,我也走累了,那就回去。”摩洛维尔趁其不备伸手托住丹大师,把它抱进怀里:“丹大师辛苦了,回程让您歇歇脚。”
“喂,没礼貌的东西,放我下来!”丹达维斯懒洋洋地在摩洛维尔怀里抻了抻腿,象征性踹了两脚。
“嘶,你轻点。你主人在我灵魂上留的伤靠躯壳重塑可解决不了。”摩洛维尔轻轻一拍丹大师的后背。
“你那是疼轻了。”丹达维斯甩了甩尾巴,寻了个舒服姿势蜷起来:“你遇着个就见过一面的人也讲几句话就一把抱起来啊?”
摩洛维尔强压住嘴角,身子都在抖:“大师......别逗我笑......伤口真的会很痛......”
书接上文,这边春生说完话后,场上三人各自想起自己的心事,气氛进入段不怎么尴尬的静默期。
“这么安静......这天没我就聊不下去了?”直到摩洛维尔的声音打断进来。
“师傅,你回来啦!”见他回来,春生脸上又阳光起来,小跑着赶过去,“诶,你把丹达维斯也抱回来啦!”
“是啊,我正想着事,这家伙不知从哪窜出来,差点把我绊倒。”摩洛维尔蹲下身把丹达维斯放到地上。
“你清高,一个重伤号散个心走出三里地。我都怕你走着走着栽倒,在后面想应该怎么把你抱回来。”丹达维斯变回人形。
“我有数。”摩洛维尔从上衣兜里掏出块糖抛过去,“谢礼。我不杀动物,没地给你抓老鼠。”
“切,有人类食物吃谁还吃老鼠。”丹达维斯也不客气,抬手一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我没跟你讲过陌生人的糖不能吃?”菲立安一拍丹达维斯肩头。
“还生?他都老熟人了,当时那脸红得至少七分熟。”丹达维斯含着糖浑说道。
“你是挺自来熟。”摩洛维尔调侃一句,回眼一看岚玄清,总觉得什么怪怪的。“我说道长,她是不是趁我不在说我坏话了?”
“摩洛维尔,你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岚玄清紧盯着他。
“啊?”摩洛维尔被问得一愣,回眼看了看菲立安,又看回岚玄清:“我......又说什么假话了?”
“我在问你说过的话里哪句是真的。”岚玄清眉头又压下来几分。
摩洛维尔张了张嘴,抬起手不知试图比划什么,又无措地放下,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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