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阳看完这张奏表,顿时脸上冒汗,面红耳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靖德皇帝从桌案上的奏章上抬起头,看着江向阳冷冷地道:“你是被蒙蔽了呢,还是和这姓刘的守备穿了同一条裤子?”
江向阳连忙抢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禀皇上,臣的确不知,臣有罪,臣偏听偏信了这刘守备,以为只是普通的匪众闹事,被顺利地镇压平息,没有料到事情如此复杂,损失如此惨重。”
靖德皇帝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一文一武,一个在请求治罪,一个在邀功求赏,且有欺君的嫌疑,反差何其大也,眼下你将如何?”
江向阳连忙跪下磕头:“禀皇上,臣自当派人去调查,详细查清楚了,再报请皇上,请皇上圣裁。”
靖德帝冷冷一笑:“我且问你,你派谁去查?你派去的这人回来之后,会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吗?这人就不会再蒙蔽你吗?你已经被骗了一次,还想再次被骗吗?”
江向阳听了这话,满脸大汗,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臣将自己亲往调查,一定查问得明明白白,回来再奏报皇上。”
靖德帝这才点点头,道:“去吧,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不要辜负了那流血流汗的人,不要辜负了那地方的百姓才好。”
江向阳连忙俯身又磕头道:“臣领旨,臣定不辜负圣恩。”
从太极殿出来,江向阳胸中充满了愤怒,直想拿刀砍人,最后他在心中直念了一百多句“阿弥陀佛”,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再激动、生气。
冷静下来之后,江向阳并没有回兵部衙门,安排去安徽督查二郎教袭击颍州府暴动的事情,也没有回家,而是换了便衣之后,雇了小轿,从僻静小路,去了吴王李熳的王府。
原来,这淮河巡防大营守备刘知元,是吴王李熳素来提携的人,而李熳是当今靖德皇帝李煴的同胞弟弟,他的封地在浙江杭州,却一直没有去封地。
靖德皇帝登基三十多年来,吴王一直住在京城,在朝廷内扶植亲信,培养个人势力,在地方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和门人,很有一些势力。
对此,靖德帝心中一本清账。但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兄弟俩,这个弟弟又是他父亲贞康帝老年得子,自幼得父母宠爱,靖德帝少年时代,也是很喜爱他,故不忍心对他严厉约束,只要他不过分,不蓄兵,不干涉朝堂大事,便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外,靖德帝也另有他虑,因为当时天下还有前朝的遗留下来的九江李灿,长沙李炯,宁王李煊,西宁五李炫,荆王李焕,另有晋王因牵涉莫须有的谋反被废。
这些在位的封王都是太祖李岩在位时所封地方王的后裔,在当地也有一些影响力和势力,靖德帝不愿意削弱自己的亲弟弟李熳,也是想通过他,制衡其他诸王,以达到平衡,确保江山稳固。
江向阳从后门到了吴王府之后,李熳正在院内射箭,见了他来,哈哈一笑道:“怎么这么巧?我正想见你呢,你倒就来了,你是为刘知元的事来的吗?”
江向阳听到吴王李熳如此一说,便知道淮河巡防大营刘留守备已经和吴王通过信了。
江向阳便道:“回禀吴王,正是。”
吴王李熳哈哈一笑,说道:“怎样?皇上准备怎么提拔刘知元呢?
江向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殿下,并非如此,这刘知元能不能保得住,眼下还难说。”
吴王听了这话,很是意外,当即把手中的锦玉弓递给旁边的家仆,转脸问道:“怎么?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岔子吗?”
江向阳低声道:“看来是这样。”
吴王惊道:“这刘知元难道虚张声势,夸大了军功不成?”
江向阳摇摇头道:“殿下只说中了一半,这刘知元还有欺君之罪。”
吴王更有些吃惊,便问道:“他如何歁君了?你且说来给我听听。”
当下,江向阳就把靖德帝同时收到颍州知府两份奏章的事说了一遍,而两份奏章南辕北辙。
吴王听了,也是震惊不已,俄尔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刘知元怎的如此不晓事?拒敌、怯战,临战处事不当,欺君罔上,虚报勋勋,何以如此不堪?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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