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或许只有龙潜本人和远远的在楼阁上看好戏的沈千云、任老知道，龙潜绝没有故意放水什么的……他纯粹是一不小心又把潜意识里的战斗本能放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龙潜有些兴奋了，而且对手都不是善茬。
说起来，龙潜手头的九幽冥离枪已经鸟枪换炮，变成仙兵长歌行了，但这不妨碍他得自虚神金缕兰的战斗潜意识依旧能打，毕竟那段记忆的主人在漫长的生命中不知使用过多少种类的长枪，而且霜落这种弹性和韧性十足的长枪其实更典型，相比之下九幽冥离枪和后来的长歌行质地都偏坚挺。
但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与江喻杰的战斗还是有所不同。当时江喻杰凭借犀利的刀法和修为的碾压，完全超出了龙潜应对能力的极限，所以龙潜几乎完全靠着虚神金缕兰带来的本能战斗，连他自己都清楚这种状态相当不对劲。
而现在，龙潜经过许多场战斗的刻意把控，已经把这股潜意识消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最难啃的一部分。所以他现在的战斗虚虚实实，已经很难判断究竟是出于他自己的战斗本能还是外来的潜意识了，毕竟打架打的就是一个见机行事，没人总有时间思考自己的下一步具体怎么做，战斗的本能和潜意识并不是坏事，反而是每个战士需要倾力锤炼的东西。
如今龙潜通过他人的记忆在一开始就拥有了这种战斗本能，这里面固然风险十足，但同样也是天大的好处——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是哪怕塞给他七八把仙兵都换不来的。
……
时间飞速流逝，龙潜打飞了最后一个挑战者的剑，那名羽灵族忙喊出认负，屁颠屁颠的退出了场地去捡他的剑了。
在龙潜这里从来没有认负的环节，因为大家都输得一目了然，何况不少都是直接飞出场地的。但这名羽灵族还是主动出声认输——按理说他剑没了应该算输了，但是今天教习用拳头了啊——防止龙潜万一默认他还要继续赤膊上阵，白白又被打飞一次。
“没人要切磋了吧。”龙潜四顾一圈无人说话，不由得松了口气。
今天由于沈浩他们的缘故，切磋的人又多了一些，一整个下午下来饶是以龙潜如今的体魄也累的够呛。
“得赶紧去饭堂干饭，不然晚上就得先饿晕了。”龙潜一边宣布散场一边想着，接着他走出却灵阵，仰头环顾一周找到趴在栏杆上的明霞，招了招手。
明霞看懂他的意思，立刻转头从栏杆上消失了。
龙潜很快在校场的出口等到一路小跑下来的明霞，他对着沈千云和任老的方向一拱手之后便和明霞一起直奔饭堂。
……
“这雨怎么还没停？”
龙潜踏过廊道上一堆一堆的叶片，而廊道下方的山谷里已经全是纵横的湍急溪流。
“冬天下这么持久的雨，我也没见过。”明霞没有多说什么，她出生到现在才十七年，即使她没见过也实在不敢说“很少见”，毕竟对于那些千年老怪而言，哪怕五十年一遇的事也能称之为司空见惯了。
两人撑伞朝饭堂前进着，偶尔在雨声中交谈几句，但这种冷冽的气氛实在容易让人变得沉默起来。
…………
“他对虚神金缕兰的消化，应该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了。”任老捋着胡须开口道。
楼阁上，沈千云和任老并没有急着离开，虽然他们的目的和龙潜猜测的差不多，就是考察一下边护府族人的水平。
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没错，两人都认为沈浩他们的表现已经很出色。虽然沈浩之后的羽灵族几乎都抗不过龙潜一招半式，但他们也清楚龙潜开的挂太离谱了，一位明显是擅长战斗的地阶强者死后记忆锤炼出的战斗潜意识是开玩笑的？如果龙潜完全放任自己被那股潜意识操纵，再给他相匹配的修为，沈千云和任老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正面刚过龙潜——当然也仅限于粗暴的正面硬刚，真打起来两人的手段还是比龙潜丰富太多。
“但剩下的那些没被他彻底消化的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这世间武艺臻至化境的人古往今来有过太多了，但真正迈过那道坎、达到出神入化境界的人却依旧罕见。”沈千云缓缓道。
“我们还判断不了形成那株虚神金缕兰的强者有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吧？就算有，也不好说有没有完整的传承给龙潜。”任老摊了摊手。
“虚神金缕兰直接通过代入生平记忆的方式影响吸收者，甚至能让人在理解之前就先学会某样技能，这种传承的完整度恐怕正儿八经的传承都比不过，要不是限制性大、各个环节的风险都不可控，可能早就有大能用这种方式留下传承了。”沈千云道。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任老咂摸着说道，“不过剩下的那些只能靠龙潜自己的悟性了，紧要关头也只好放飞自我搏一线生机了，能有现在的水平、能有一次救命的机会，已经是难得的好处。”
“嗯，”沈千云敲了敲几案，望向北方的天空，“这天气好像不寻常啊。”
“你也感知到了？”任老挑挑眉。
“对，”沈千云点头，“不过通灵域不适合感知气象这种大范围的东西，你感知的情况如何？”
“一股非常强劲的寒潮，”任老毫不犹豫，“从地脉反馈来看，今天夜里能抵达，和那股寒潮相比，现在形成冬雨的云团都快成暖空气了。”
“看来今年冬天会很冷，”沈千云竟是轻松的笑了起来，“这般情况恐怕魔族也料不到吧？大雪封山，拖延的可是他们的脚步啊。”
“没错，”任老也抚须而笑，“只怕他们要等开春了。”
按照过往的经验，北境的雪不会来的这么快，灵汐消退后魔族往往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南下猛攻，然后由暴雪终止两方的战斗，开春雪融后，魔族便已经改造好了攻下的土地，拔除灵脉、安营扎寨，北境就是这样一点点被侵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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