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突然开口诉说的疑问在萧珈眼里是很正常的。
在这个饥饿与杀戮不断轮回的围城当中。
萧珈的行为会被衬托的极为反常。
因此玛利亚才会认为萧珈是烦腻了无用且生病的自己。
准备用这一罐食物做最后的道别。
只是让萧珈有些惊奇的是。
玛利亚在询问自己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的平静。
不，用麻木才更加贴切。
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却因为糟糕的战争而变得麻木。
这对于曾生活在能吃饱喝足，有着廉价娱乐，不需要担心杀戮与劫掠等问题国度的萧珈来说。
他所能泛起的情绪只有同情和心疼。
萧珈想了一肚子安慰的话。
可他这个男人不是很擅长闲话家常。
最后憋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句。
“请放心，直到冬日与灾难结束之前，我需要你陪伴我走完。”
我需要你，这句话非常精准的打中了害怕被抛弃孩子的心。
而且萧珈的语气很真诚，是玛利亚愿意真心实意相信的真诚。
因此玛利亚那颗暗淡蒙尘的双眼。
也因为萧珈的这句话而重新有了令人喜悦的光彩。
也不知是为了自己打气，还是向萧珈做出承诺。
望着炉火的玛利亚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会努力好起来的，萧珈先生。”
没有摸头、搂抱等无用的动作，萧珈只是默然的添着柴火。
两个人保持着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距离，此刻他们都很安心。
但冬日依旧漫长，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刻。
萧珈明白积雪不断加厚并且无人清扫的话。
很快就会将能够行走的道路掩埋。
尽管这样会让这栋半毁的公寓更加安全。
但他们需要食物与水，以及更多的燃料。
否则无论是玛利亚还是萧珈都熬不了几天。
北方尤其是东北，会把过冬说成猫冬。
什么叫猫冬，就像是动物一样蜷缩在家里。
因为漫漫寒冬不适合出行。
身体存储的宝贵热量会被寒风肆意掠夺。
尤其是温度低到一定程度，
你的一切防护都没有用，无非是早点冻伤和晚点冻伤。
耳朵冻掉，手指或者脚指冻掉可不只是用来形容寒冷的。
站起身的萧珈拿着斧头开始满屋子转悠。
但前房主已经把家里能烧的木质家具都烧了。
除了那把炉子里正在燃烧的椅子。
因此萧珈只能出门去隔壁看看。
但整栋楼晃悠一圈下来，萧珈也就找到了两罐腌菜。
至于说可以当柴烧的木制品。
这楼里的前任住户们搜刮的比萧珈还要干净。
好在萧珈是满状态降临这个世界的。
所以他现在体能充沛精神状态良好。
可不要小瞧这份完美。
在这凛冬中，健康的状态会给萧珈外出探索的勇气。
萧珈出门前叮嘱玛利亚，自己回来时会敲六下门，并且他还把餐刀递给了对方。
握着餐刀的玛利亚表情坚毅的点了点头，然后萧珈出门了。
此时积雪深度已经从一开始的脚踝叠加到了小腿。
这个积雪深度玛利亚这种孩子是别想出门了。
接下来萧珈前往了公寓楼对面的楼房。
它的情况要比萧珈的临时据点凄惨的多。
整栋大楼半数被毁，是大多数人一眼就放弃的探索点。
但谁让萧珈现在状态好呢。
只能说饱满的精神状态能给人无穷的行动力。
那种“我能行”的超然感，不断驱使萧珈搬运石头寻找入口。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萧珈二十分钟的清理，他成功打通了一条通道。
当萧珈进入楼房内部后，他很快就确定这里不可能存在活人。
因为萧珈一进来就感觉这里的温度要比对面低太多了。
与其说这里是楼房，不如说是停尸间。
因为这里真的有很多尸体。
抱着孩子喂养的母亲，带着一家自杀的父亲，太多太多。
如此血淋淋的事实不断刺激着萧珈的神经。
他们死的非常平静，看上去一点也不恐怖。
可却让萧珈有种说不出来的堵得慌。
一场与他们大多数人无关的战争。
却在顷刻间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只是萧珈明白现在并不是感伤的时候。
自己该收拾心情为活着的人努力了。
这栋建筑的物资就要比对面多得多。
经过萧珈长达一个小时的探索。
开始变得虚弱的他将物资堆在一个房间当中。
就像是在玩【这是我的战争】一样。
然后萧珈挑了一些现在可能需要的物资带了回去。
今天他不会再出门了。
因为萧珈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肢体的感觉。
这是冻伤的前兆，如果继续出门很可能造成永久冻伤。
当萧珈带着满满登登物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
玛丽亚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然后两个人开始往屋子里搬东西。
很快就把这些拖拉回来的物资带进了屋子里。
再然后萧珈开始不断添柴加温。
试图让那些步步紧逼的冷空气离他们远点。
因为就算密封如此完好的房间也依旧无法阻挡冷空气的侵蚀。
毕竟这边的玻璃都是单层玻璃。
萧珈记得想要保留温度的话，最好是城市里那种真空的双层玻璃，当然三层最好。
又或者……萧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记得如果在窗户外围扣上一层塑料布的话，应该是可以加强保温效果的。
萧珈小时候经常看自己的父亲在深秋这么做。
而他刚刚在搜索的过程中。
也在废墟里发现了一些塑料布的残片。
这就表明当下的世界是存在这种东西的。
接着萧珈也打开一个罐头吃了起来。
顺带又给自己冲了一杯糖水。
因为萧珈发现在这种糟心的环境下。
这一杯糖水足以称得上灵丹妙药。
吃饱喝足之后，萧珈直接在火炉旁堆起了被子。
这些被褥都是在对面楼找到的。
多多少少带着魂环。
可现在没人在乎。
接下来玛丽亚与萧珈都钻到了各自的被子里。
那种柔软又暖呼呼的感觉。
让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显露出惬意的表情。
仿佛这小小的被褥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第二天一早，萧珈早早醒来，他伸手试了试玛丽亚的体温。
然后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这孩子实在是太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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