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群山望不到头,数日后,镖队一行车马终于进到了益州府城内。
“嚯,前面什么活动?如此热闹。”虎刺撩起帘子将头向外探去,张觉也好奇地凑上。
原本车队打算直接从西市闹集穿过,那头便是聚福客栈,但这边人头攒动,路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难以前行只能掉头绕道。
虎刺对凑过来的张觉说道:“你看,这就是西市,益州城最热闹的地方,今日街上的人格外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前面新开了酒肆,来晚了挤不进去咯。”
张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确实很多,多得有些奇怪,一眼扫去人群中有不少带着大小包裹,不像赶集,像赶路,有的行头反倒像逃难的。
突然看到一只熟悉的大黑狗,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地挤了出来,张觉定睛一看,正是坎下村的那只,受了伤一瘸一拐的,没人管它吗?像是几日没得吃饱饭的样子,脖子上的项圈宽松晃荡,瘦了不少。这么说,那一家人也进城了,但怎么任由它自己在街上乱跑?
不多时,穿过街巷,远远就看到聚福客栈的三层高楼,在一层的屋檐上立着一块硕大的黑底金字匾额,四面幌子立于门前随风飘摆。店掌柜早早就在门前,几个小斯端着水盆站在掌柜身后。头辆马车刚刚靠近门前,掌柜和小斯便快步迎了出来,满脸堆笑。
孙勇一跃下马,连忙扶起深深作揖的掌柜,两人言语间皆是真切关心,显然,孙勇既是这的常客,又是掌柜的旧友。
镖客们都纷纷下马围上前,张觉搀扶着虎刺,紧跟在阿樊身后。
几个小斯端着水盆走到每个人面前,满满一盆棕黄色的温水,凑近能闻到艾叶、佩兰等中草药味,一小斯再用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叶子,沾了水,轻轻拍打在每个人身上,像是在打掉尘土,张觉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也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服。
“福生无量天尊。”
“这是祝福,”虎刺看到满脸疑惑的张觉,解释道,“奔波不易,每回能顺利到这都得看运气,所以店掌柜都会给我们准备这些,想来也是听说了我们这趟的遭遇。”
车队在前院停靠,孙勇领着他们三个伤患一起来到客堂柜台,和掌柜嘱咐道:“这三人行动不便,你看着给安排方便点的屋子可好。”
“好说,你还是老样子吗?”掌柜翻着册子,抬头问道,“那我就把一楼二楼西侧的人字号和通铺空出来给你们。别看只是通铺,我们这的比外面一些人字号还住得舒服。”
“你们先跟着跑堂的上楼,收拾好便下来,一起吃过饭再休息,休息好找大夫干正事,都清楚了吗?”孙勇两手搭在张觉和阿樊肩头,一再强调不可单独行动。
推开厢房的雕花木门,木质熏香扑面而来,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张觉两眼放光,包袱拖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直奔床榻走去。
猛地扎进床里,浑身放松,四肢百骸都瘫软散在床上,猛地抱紧被褥深深吸了一口,“真香啊,终于逃离柴房住进豪华酒店了,谢天谢地,谢谢孙大哥…”
张觉把自己扔在床上,眼皮子开始打架。
“崛之,好了没,大家都在楼下了。”阿樊猛拍房门,把沉浸在匡床蒻席里的张觉拉了回来。
饭后回到屋内,张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他颅内翻腾,苦思冥想,张崛之才十七岁,能有什么事呢?就算是套游戏也得给我一个主线任务呀,但凡你给点提示我都能睡得安稳些…给我张崛之的身份必然是有什么要我做的,难不成让我自由发挥?我要是十七岁…十七岁真好,我毕业后最怀念的就是十七岁,只为做题而烦恼……
午后的空中吹着懒洋洋的风,树叶被沙沙吹响,四济医馆门前的幌子随风摆动。
“啊——”张崛之嘶声裂肺。
“叫什么,又不是你手断。”
“他抓我腿啊!”
阿樊的左手手臂被大夫抓在手里,拆掉支撑的木棍后,又顺着骨头摸下去。
“原本接得齐,眼下也没有多大移位,恢复得还算不错,”段老先生拿起一块散掉的敷料搓捻开,凑近闻了闻又抬头问,“这药是何人给你们的?”
孙勇不解道:“有什么不妥吗?”
段老先生起身提笔,思考片刻在纸上写写画画,递给孙勇问道:“可是这个方子?”
“我哪里看得懂这个。”
“让我瞧瞧,”张崛之凑近,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黎老先生那个小徒弟还抄了二十遍呢。”
“果然如此,这小子回益州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连封书信都未曾来,真是无礼,”段老先生一边提笔在方子上调整,一边说道,“黎知远,老朽师弟,一把年纪了成日里就知道游山玩水,说什么悬壶济世就要行走于天地人间,在外面还写了两本书。依我看,就是贪玩,一行数年方才想着回来一趟。”
张崛之解释道:“坎下村突发石洪好多村民受了伤,幸好黎老先生在那。现在那边也快忙完了,就该回来了,老先生不急。”
“只求他还能记得这边有个师兄噢。来,换你,”段老先生让坐在一旁的虎刺过来,看了一眼,乐呵呵接着说道,“都说老顽童老顽童,他可不就是老顽童嘛…哎哟,可巧,让老顽童给捡着你们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了。”
段老先生身旁的小郎中挠了挠眉头,忍不住讪笑。
张崛之也尴尬地抹了把额前薄汗,要不说黎老先生要跑呢,遇上您这样一张嘴,谁能待得住。
阿樊虎刺都开好了方子,段老先生就要起身要去准备针刺器具,孙勇一把将张崛之推了上前,摁在位置上,说道:“大夫,还有这个。”
“他?四肢健全,行动便利,头脑清醒,面色红润,”段老先生重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张崛之,“什么问题?”
孙勇解释道:“这也是一样在石洪里受了伤,您听我细说,他起初醒不过来,一直胡言乱语,黎老先生看了说是头部受到重击,又受了惊吓,极度恐惧,叫什么离魂症。后来黎老先生施过几次针,这才回了神,但现下还有好些记忆没恢复,您再帮忙看看,有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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