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么多……”陌雁不耐烦的说,“所以,那天杀的虫子为什么非要追着我大哥跑?!”
“呵呵……”千面嗤笑道,“当然是它没有的东西,你大哥的记忆、历史和人格乃至一切——它那庸糜的创造力无法创造的东西——兴许,它只是嫉妒造物主的才华,它想把它那肮脏愚昧的笔墨添在这件美妙的杰作上。操纵欲念,倒果为因,实乃有趣!”
“所以,该怎么做?”枭站起身来,不禁问道。
“这可能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千面停了停说,“枭先生,你真的要听吗?”
“这个时候你还要问我这种问题吗?杰威尔!”
这个关头,枭也无法平静下来。
“进入那个蛀虫体内,然后从内部瓦解他。”
“该怎么做?!告诉我!”
“枭先生,容我先声明一下。”千面打开面具,喘了口气说,“失去记忆、失去力量、失去历史,甚至还有灵魂和一切。枭先生,就连您现在见到我,也是它安排好的一部分。您到底是何来的胆量——
“要以凡人之躯,去挑战神明之辈?!”
“去你妈的!”拳头紧绷的陌雁终于起身一脚踢翻了身下的沙发,“我陌雁这一介无名小卒,能受大哥的照顾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虽也有万分不舍,但——我大哥杀过的恶人、除过的魔比你这斯一辈子吃过的面包所有加起来都要多!我大哥自己想走的路,轮不到你这斯在这指指点点!”
呵,谁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面包呢?
“好……”千面苦笑道,“就知道这般破不了你们的执念。在亚特兰蒂斯的东洋南面,有一场整整持续了七年的巨型飓风,它的核心风力几近光速,我计算过了,他的中心应该有一个庞大的‘巨引源’,但那更像是一个无法逃离的‘梦比优斯环’,巨量的水气不会被它吸入核心,也不会逃离它的周围,我想,这二者——吸收和排斥——应该是在同时以一种叠加的怪异方式发生的。而唯一能干涉这道屏障的,恐怕只有你——你的力量,枭先生。”
“杰威尔……”枭凝神闭目,沉下心后,又冷静的说,“你也不是说过,这世间的山河湖海、朝光夕芒下孕育而生的生命能一定抑制魔物的蔓延和生长?那么,倘若我已失去了一切,若那拂夜的长风中——还留存着我的一丝‘意’,那么这一切便还有挽转的余地。若止步于此,那也不过是在等待下一个轮回!”
“是啊……”千面的身形再次无力的镶嵌在那个单人沙发里,“天命人呐天命人,可这命若是由了天,还有什么意思呢?”
“走吧!大哥!”
他听到陌雁喊。
“去吧,枭先生,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枭先生,在最后临走前,能让我再尊称您一句‘先生’吗?”
枭用一种特别的深情的目光凝望着他那具倾斜的驱干,“最该说先生的,是我才对。杰威尔先生,感谢你对人类文明做出的杰出贡献。枭,会永远铭记于您。”
“在这个时代,能被铭记的……只有虚构的神明。”他冷冷的说。
“哼……”陌雁回头,“虽然你确实比较烦人,但在这条路上,我陌雁敬你是条汉子!”他抱着拳喊。
“那…保重了。”枭也保拳向他道别。
“不,”他最后挤出了一点声音,“我想说的是,明天早上希望你还能再来看我一眼。”
……
杰威尔聆听着那节奏分明、又震耳欲聋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地下回荡,像海浪的波涛般向前推进,汹涌地有力的拍打着礁石。
他缓缓摘下了那副纯白色的面具,露出了那被张被灼得满是伤痕的骇人面孔。接着,他又发出了一阵沉沉的叹息。
随着那二人脚步声渐渐疏远,他又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在慢慢逼近。
但他丝毫没有恐惧,他仍像孩童搬微笑着,吟唱着那首从童年时就悠远流传的诗歌——
……
愿朝光奔涌的生灵,痛击沉重的黑暗……
愿追光无畏的人民,撕破永夜的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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