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盛宏再次回到盛宏的时候,看着里面陌生的员工,一时间有些晃神。
这才过了几年,盛宏却已不像是他记忆里的盛宏了。
他在的时候,盛宏从来没有如此朝气蓬勃和轻松过,带着血性和野心的老一辈人只想在短时间内撕杀出一条路来,盛宏向前发展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血腥和尸骨上。他们在黑色地带狂欢着,不断地汲取着血液,为自己提供养分。
在这条路上谁身败名裂,谁家破人亡,从来都不是他们需要关注的问题,金钱、权利是至高无上的追求,底层的人踩着从高处坠落的尸体,一步步往上攀爬着。
而现在从纪盛宏面前经过的年轻人脸上挂着笑,正不紧不慢地和同伴聊着天。
“辞年让盛宏发展得很好。”纪辉云看着路过的人,感叹了一句。
盛宏在纪盛宏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京市最恢宏的企业了,按理来说早就已经到了鼎盛期。但纪辞年却带着盛宏走到了一个更加辉煌而光明的时期。
纪辉云扶着纪盛宏在大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纪盛宏看着生机勃勃的盛宏,问了纪辉云一句。
“天合怎么样了?”
“盛宏和天合的合作已经全部断掉了,听说现在天合换了领头的人,好像是叫卢朝。”纪辉云思索着回答,顿了几秒,他又接了一句。
“天合这些年做事太过狠辣,沾了太多血腥,是一颗定时炸弹,辞年的作法……是对的,。”
纪盛宏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天合曾经是由他一手创立的,是他用来处理黑色产业的工具,确实沾了无数的血腥。后来他从盛宏退了下去,天合也完全交给顾行打理,再没有管过。
他知道顾行做事向来心狠手辣,这些年得罪了很多人,如果不是他出面护了几次,上面恐怕早就出手了。
但顾行野心太大,不懂得收敛,即使盛宏已经不再需要天合做些什么,天合手里的杀戮却依旧只增不减。
纪盛宏叹了口气,“顾行呢?”
“听说天合新头领也不是个善类,不久前天合内部发生了一场恶斗,顾行好像受了重伤,不知道逃到哪去了,现在消息全无。”说起顾行,纪辉云的情感有些复杂,他的眉头紧皱。
纪盛宏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他站起身,朝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纪辞年已经在收拾东西,林辉突然走了进来,告诉他纪盛宏过来了。
纪辞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在林辉后脚进入办公室的纪盛宏和纪辉云。
“辞年。”纪辉云率先喊了纪辞年一声。
纪辞年点了点头,淡然地应了一声。
“爷爷,伯父。”
纪盛宏没有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已经太老了,即使站直了身体,脊背依然弯曲着,手里的拐杖如同一棵树木一般扎在地上,支撑起他衰老的身体。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寂静。
许久,纪盛宏突然向纪辞年鞠了一躬。
一个无声地道歉。
纪辞年安静地站在纪盛宏的面前,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公文包,从纪盛宏的身旁擦肩而过。
“需要你道歉的人不是我。”
他只留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下纪盛宏和纪辉云待在原地,纪辉云没有出声,纪盛宏苍老混浊的眼睛看向落地窗外。
他明白纪辞年的意思,那个尸骨无存只留下个墓碑的人,才需要他们的道歉。
可迟来了二十七年的道歉,活着的人不需要,死去的人却早已听不到了。
……
而在另一边,从盛宏离开的纪辞年按着日常的路线,去甜品店拿了定好的甜点,又去药店拿了新的药,再坐着车回家。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刺目的闪电划破了灰蒙的天空。
在滂沱大雨中,车子驶过了大桥。
纪辞年坐在后座,手里提着的蛋糕稳稳地放在腿上,他的视线移向窗外。
雨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白色,在大雨中一切都看得不清晰。
司机专心地看着路,车载电台里正放着音乐,他跟着音乐哼着歌。
纪辞年倒像是习惯了这样,在音乐声里,他的目光随意地看向一处。几秒后,他的眉头皱起,突然出声叫住了司机。
“张伯,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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