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律师。

温棠的动作顿住,她直起了身,手中的蜡烛离地上的男人越来越远,男人看着逐渐远去的蜡烛,声音渐渐放低,身体骤然放松,但过于明显的动作让温棠的视线又回到他的身上,他快速地闭上了嘴。

温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纪辞年所在的房间同样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温棠的到来带来了光亮。

纪辞年一夜没睡,注意力全在屋外的温棠身上,她在弄出一阵响动后又安静了下来,长时间的安静让纪辞年意识到她可能在睡觉,那应该是夜晚了。

她的存在让这里的时间又开始流动起来。

但她似乎并没有睡好,从砸东西的声音到外面男人的哭求声,一切都在彰显着她的不悦。

那男人哭得太过惨烈,包括后面的话实在不堪入耳他下意识地叫了她。

但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搭理她。

可她还是过来了。

但纪辞年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出声是一个莽撞的举动,声带先于大脑,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进了屋。

她靠着手术台,也不恼纪辞年的沉默,安静地看着手里的烛火。

橘黄的火焰在她的眼中跳跃,如同透过眼睛窥见躯体深处燃烧的灵魂。

纪辞年的视线扫过温棠的手臂,看到上面包扎的纱布,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许久,温棠终于出声,唤回了他的思绪。

“有什么事?”

还是那清冷的声音,冷冽得将眼中的火焰冻结。

纪辞年愣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的头还痛吗?”

温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移开落在烛火上的视线,抬眸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你管太多。”

这让纪辞年以为又得罪了她,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口:“抱歉。”

温棠的视线终于落在纪辞年的身上,盯了他许久,又移开了目光。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但温棠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图,仍然待在原地,既不和纪辞年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安静沉默地靠着。

“你没睡好吗?”纪辞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试图与温棠搭话。

温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纪辞年倒也并不认为温棠会回答他,沉默了几秒后,他试图换句话。在这时候,他听到了温棠的回应。

“嗯。”淡淡的一声,从鼻腔发出,有些沉闷。

纪辞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温棠会回答他,他抿了一下嘴唇,“睡不着吗?”

“嗯。”温棠又应了一声,却并不多说。

“你要多休息一下。”纪辞年顿了几秒,按了一下手指,垂下了眼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铁链的响动声,男人发出了一声痛哼,但很快又害怕地降低了音量。

纪辞年看向门的位置,问了一句:“你认识他吗?”

从刚刚那男人的话里,他猜到那个男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但她何必这样费力去对付这样一个人,又不将他直接杀死?

她似乎别有目的。

温棠没再回话,淡淡地瞥了一眼纪辞年。

纪辞年看着温棠的表情,试探着再次开口:“你会杀了他吗?”

这次温棠终于有了反应,她抬眸看着纪辞年,反问纪辞年:“你觉得呢?”

纪辞年的声音哽了一下,他干涩地说:“这是犯法的。”

温棠听到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深黑的眼眸看向纪辞年,讽刺地开口:“不愧是个律师,这种时候都不忘自己的身份,怎么,你要审判我吗?”

纪辞年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温棠的情绪变化,他哽了一下,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他哪里得罪你的话,你不是非要杀了他,这世上多得是其他惩戒他的方法,你不必……”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得罪了我?”温棠面无表情地盯着纪辞年,这样的温棠让纪辞年的心渐渐下沉。

“不是……吗?”纪辞年顿了几秒,声音干涩。

“当然不是。”温棠淡淡地笑着,像是说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纪辞年的声音乱了几分,他想要找到什么理由去证明她有别的原因,至少不要是最糟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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