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得陛下的爱护,元某替师妹先行谢过了。”
沈修远神色悲伤道:“元圣这话让朕无地自容啊。朕从未想过对侯府或者静茹怎么样,可谁知道静茹她却...她却弃朕而去,朕心实不忍。”
沈修远说得哀戚,元赐却面无表情地摆手道:“死都死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陛下有这份心思就好了,刚才陛下说,师妹要葬在何处?”
听到元赐问起这个,邰追贤脊背一凉,而让他更加发冷的是,沈修远直接指着他道:“此事乃是邰卿与礼部定夺的,元圣去问他就是了。”
邰追贤张了张嘴,看向地板的目光都变得发直了。
问题是沈修远的话全是实话!
就算是他想给自己辩解两句,都没什么辩解的地方,更别说他根本没有办法辩解!
元赐起身走到了邰追贤身前,邰追贤就看到两只沾满泥的布鞋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好奇怪,这鞋底的泥竟然沾不到地板上...哎哟,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注意这个作甚?
邰追贤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好赶紧清醒一些。
元赐也开口发问了:“师妹的坟冢准备建在何处?”
邰追贤没有说话,双腿已经微微颤抖了。
他实在是没敢开这个口。
元赐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皱眉问道:“陛下,尚书大人这是不知道师妹安葬之所么?”
沈修远用力咳嗽了两声,然后有气无力道:“邰卿,元圣问话,你需一五一十地回答。”
邰追贤闻言脸上汗都下来了。
陛下这是要将他推出去直面元赐的怒火啊!
圣境的怒火,哪里是他一个人能面对的?
可不面对又不行!
这可如何是好!?
沈修远看他还不说话,催促道:“邰卿,你倒是说啊。”
邰追贤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微微颤声道:“启禀陛下,回禀元城主,那...那宁国侯夫人经我礼部合议,最后...最后定在了八,八贝山!”
话音刚出口,整个东暖阁气温骤然下降了不知道几个度!
燃薪亲王皱眉“唔”了声,气温才逐渐回转。
“陛下,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哀荣鼎盛?”
“你说...谁家的长公主不葬在皇家陵园,反而去了孤魂野鬼聚集之所!?”
八贝山虽然葬的都是圣朝的官吏以及家属,可正常的官吏都会选择归葬故里,只有家族没落毁灭的,或者起于微末,家里人身份低贱并无祖坟的,才会选择在八贝山下葬。
所以元赐说这里是孤魂野鬼聚集之所,还真没有说错!
沈修远闻言“大惊失色”:“邰卿,你们怎么能如此办事!朕不是说要让长公主安葬在朕的陪陵中么?”
“这.......”
邰追贤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沈修远继续“痛心疾首”道:“朕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长公主乃是朕的妹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皇家的血脉,生朕不能给她皇家的名分,死朕一定要让她认祖归宗,你,你怎么......”
他越说越“激动”,竟然向后仰面倒了下去!
“陛下!”
“陛下!”
燃薪亲王和纪不愠同时起身围过去。
邰追贤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有话不能说,完全没有了之前在沈修远面前侃侃而谈的意气风发。
元赐蹙了蹙眉头,看了眼“人事不省”的沈修远,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邰追贤,啧了声道:
“陛下不必自责,我也没有责怪邰尚书的意思,算了...我听老...儒圣公说,师妹今日出殡,可是已经...已经去了了八贝山?”
“这......”
邰追贤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让人去追回左右两个侍郎!
不出意外的话,侯府的出殡队伍快出城了!
邰追贤打了个哆嗦,连忙开口道:“应该还没有,下官,下官立刻着人去将他们追回...不,下官自己亲自去!”
说着就挣扎着起身,就往外跑去,没走几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
元赐冷声道:“邰尚书走得稳一点,不然的话欲速则不达。”
“是...遵命!”
邰尚书应了声后,以最快的速度出了东暖阁。
邰追贤刚出去,燃薪亲王转头道:“陛下需要休息,孤扶着陛下回寝殿,就不招待城主了。”
纪不愠也道:“老夫那边...你知道的。”
元赐耸了耸肩:“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纪不愠和燃薪亲王对视了一眼,各自消失在了原地。
偌大的东暖阁,转眼间就剩下了元赐一人。
元赐倒也不以为意,重新坐下,拿了颗杏仁丢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用力到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另一边,邰追贤急得火烧屁股,在宫中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夺路狂奔,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
一出宫门,随行的下人就迎了上来:“大人......”
“滚!”
邰追贤哪里还顾得上坐车,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下人的视野中。
随行下人和车夫都吓傻了。
“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
一向主张出行必有车驾的尚书大人竟然连车都不坐了?
邰追贤哪有时间乘车在中京的街道绕弯子?
两条街的距离,坐车还要走上一小会,他现在直接从人房顶过,顷刻之间就到了侯府门口。
一到侯府门口,他就心头一凉,门前已经没有人了!
“意料之中,不能着急。”
邰追贤不断自我安慰,回忆了一遍出城的路线,就要转身去追。
他还没迈开脚步,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尚书大人!尚书大人你来了!”
“救我!尚书大人!”
邰追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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