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沉重。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李小风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李小风心中一震,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王主簿是谁,正是夫子王兴,王夫子。
犹记得,王夫子总是一袭蓝衣,那衣衫虽已洗得发白,却格外整洁。发髻高束,发丝整齐地拢于头顶,微微扬起的发尾在阳光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泽,尽显英姿飒爽之态。那一小撮山羊胡子,弯弯翘翘,如同一个俏皮的符号,着实有趣,常常引得学堂里笑声不断。孩童们看到王夫子那独特的胡子,总会忍俊不禁。王夫子对此从不恼怒,反而乐得见大家高兴。
他的脚下,总是踩着一双布鞋。那布鞋的鞋面已经有些破旧,鞋底更是磨损严重,甚至在行走的时候会漏出里面的袜子。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在学堂与书斋之间来回穿梭。
初入学堂时,李小风懵懂莽撞无知,是王夫子用那温暖而坚定的双手,引领他踏入知识的殿堂。从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开始,王夫子耐心地教他书写文字。当面对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时,李小风常常感到迷茫和无助。然而,王夫子总是会坐在他身旁,用温和而清晰的声音,逐字逐句地为他讲解,将其中深奥的道理化作通俗易懂的话语,让经文的智慧渐渐流淌进李小风的心田。还有那些拉着夫子讲授新经文的日子,总是肚子饿的“咕咕”叫,才放夫子离开。
那段孤寂的求学时光里,王夫子更是如亲人般陪伴着他。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夫子的身影总是在那里,不离不弃。当李小风为难题愁眉不展时,夫子会用鼓励的眼神和话语给予他力量;当他取得进步时,夫子那欣慰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着他的心灵。
如今,回忆起这些珍贵的求学片段,李小风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可是,昨日夫子还在学堂啊。
李大目光中满是疼惜地看着李小风,眼中的沉痛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接着缓缓说道:“邛州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伙强盗,他们如恶狼般流窜至长秋山,凭借着长秋山的险要隘口作为屏障据守其中,从此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劫掠鹤山周围的村镇。你可知那大兴乡有一个村子,仅仅一十九户人家,全村上下男女老幼共计七十五人,惨遭毒手,死者竟达六十余人,剩下的那些妇孺全都被他们强行掠至长秋山。村里的牲畜,还有辛辛苦苦种植收获的粮食,也被这伙强盗洗劫一空。他们犯下的累累血债,天怒人怨,所作所为简直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李大咬牙切齿地说着,真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抽动,左手按在刀鞘上,仿佛随时要拔刀而出,右手更是下意识地欲拔出刀来,去与那伙强盗拼命一般,那紧绷的肌肉,充满恨意的眼神,仿佛像暴怒的雄狮。
“真是罪该万死”,大伯母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愤怒与沉痛,随后急切地问道:“我哥怎么说?”
“程知县连日来,未曾睡过一晚好觉。”李大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说道,“为了对付这伙强盗,他找了几个经常上山地猎户去探路。哪曾想,长秋山那地势实在是易守难攻,几个探路的猎户刚一靠近就被强盗的暗哨射死,万幸的是最后还跑回来一个。”李大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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