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朱红色大门豁然洞开,其上镶嵌的铜钉锃光瓦亮,散发出凛冽寒光。门楣之上,一块刻有家族徽记的牌匾高高悬挂,“梅府”二字笔走龙蛇,透着豪迈气魄。

梅暗影迎出门来,朗声道:“哎吆,李兄,快请快请。”

李逸风应声道:“不请自来,叨扰了。”

“这是哪儿的话,李兄不嫌弃,我欢喜还来不及呢!这次来了定要多住些时日,我带你四处走走。这京师都城,实乃红尘富贵之乡。”

“多谢梅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逸风作揖致谢。

说话间,仆人来报:“少爷,东方公子来访。”

梅暗影当即起身,言道:“快请。”言罢便朝门口疾步走去。李逸风紧紧跟随,一同前往门口迎接。

来人身着黑色劲装,武将装扮,手持一柄长剑。剑鞘上雕刻的麒麟活灵活现,甚是威猛凶狠。

来人道:“暗影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我估摸这两日你该来了,便未出远门,在家静候。没想到今日是双喜临门,你与李兄先后到来。”梅暗影笑着说道。“这位是李逸风,我前段时间外出结识的。”李逸风和来人相互作揖行礼。

梅暗影又介绍道:“这位是东方耀尘。或许李兄不太知晓江湖之事。东方兄被称为‘麒麟剑客’,少年英侠。”

东方耀尘笑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梅兄才是当之无愧,令尊被称为‘送客剑’,而梅兄又被称为‘迎客剑’。一门双剑客,四海共扬名。”

梅暗影说道:“东方兄,过谦了。来来来,大家进屋,不能在门口站着,这岂非待客之道。”

李逸风好奇问道:“那像上官大人,似乎也颇受江湖豪杰敬重,他在江湖中可有威名?”

东方耀尘解释道:“李兄,实则如此。在江湖之中,较为有名的人物里,除了排名前三的武功高深至极,其余之人的武功高低实难评判。一圣——龙渊圣皇皇甫天,其武功已然臻至化境,登峰造极,仿若九霄之上的仙人,令人难以望其项背;二士——南僧北道,一位乃是高僧,一位为道士,均已看破名利,隐居于黄山之中,恰似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三尊——乃是三位武功出神入化且已然归隐的高人,仿若隐匿于山林的绝世高手,神秘难测。四世家——当下最为富有的四人,有的在朝为官,有的身处武林,有的经商,宛如掌控着财富的命脉,堪称巨头。五绝——五位身怀绝技、神通广大之人。六剑:梅兄父子、宗幽客两人以及另外两人,再加上在下。七星——七星门,门主一人,堂主六位,合称为‘七星’,他们犹如邪恶的阴云,笼罩在江湖之上。

梅暗影朗声道:“上官世叔乃四大世家之首,于朝堂为官,身居吏部尚书之位,掌控天下官员的升迁变动,权势可谓如日中天。其为人豪爽仗义,疏财有道,为官清正廉明,深受江湖豪杰尊崇敬仰。他的女儿上官婉儿,更是艳冠群芳,被誉为‘天下四大美人之一’。”

李逸风这才又想起苏无名折扇上那栩栩如生的画像,心中不禁暗叹,此女确实当得起“四大美人”的称号,一时间竟痴痴地陷入了沉思,那模样仿佛失了魂一般。身旁的两人瞧着他这副呆愣的表情,不禁相视而笑。

“少爷,东方公子家人神色匆匆、脚步慌乱地来寻,说是东方将军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他,让他赶快回家。”仆人满脸焦急地前来禀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梅兄、李兄,那小弟先行告辞。”东方耀尘言罢,便如风一般匆匆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城中骤然陷入一片混乱。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土。

梅暗影疾步上前拦住一位惊慌失措的老者,急切问道:“为何如此仓惶奔逃?”

老者满脸惊恐,声音颤抖道:“敌军打来了,再不逃命就来不及了。”说完奋力挣脱,跟着汹涌的人群往城外拼命跑去。

梅暗影转头急切地对李逸风说道:“李兄,依我之见,咱们现在就去东方兄家,探探究竟是何情况,你意下如何?”

李逸风目光坚定,大义凛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弟愿与梅兄一同前往,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东方府上。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东方白神色凝重道:“天子降诏,命我即刻就要赶赴宁远,你留守家中。”

东方耀尘昂首挺胸,慷慨激昂道:“爹,孩儿要与您一同前往。好男儿就当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岂能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梅暗影抱拳说道:“说得好!我等也愿与东方兄并肩前往,抵御那野蛮的后金敌军。”

李逸风目光灼灼:“将军,我们甘愿为国效力,哪怕是守门看营这类微末之事也行。东方兄说得对,好男人当战死疆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恳请将军恩准。”

东方白欣慰地大笑道:“好,本将军应允你们共同前往。有你们这些热血后生,敌军休想轻易得逞。”

宁远城下,敌军如潮涌般滚滚压境。马蹄声、脚步声与喊杀声相互交织,震耳欲聋。尘土漫天,遮天蔽日,仿若末日降临。敌军绵延不绝,旌旗蔽空,刀枪寒芒闪烁。战马嘶鸣,骑手挥鞭,个个凶神恶煞,杀意腾腾。

大将军东方白沉着指挥,将士们拼死作战,每日皆有伤亡,横尸城下,鲜血将地面浸染得殷红。万里江山,竟是以累累白骨堆砌而成。

这一日,李逸风正与众多士兵回收箭羽。因战斗方才结束不久,又恐敌军反扑再攻,届时军械箭羽匮乏。

突然,一名满脸鲜血的敌军吃力地爬起,手持腰刀,悄然从李逸风身后逼近。就在李逸风命悬一线之时,一少年掷出飞石,将这名敌军手中的腰刀击落,而后飞身上前将其击杀。

李逸风一介书生,何曾见过这般场面,着实受惊不小。稍作缓和片刻,方才回过神来,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说着便欲单膝跪倒。

男子连忙扶住李逸风,道:“不必客气,值此国家危难之际,理应同心协力,共御外敌。”

李逸风道:“小生李逸风,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男子道:“李兄,不必客气。在下姚智文,亦是随家父前来,抗击外敌。”

历经三月鏖战,终守住城池。敌军伤亡惨重,年内恐难重振再来。

李逸风等人刚回京城,东方白即被天子召见。

晚间,上官渤携女上官婉儿至东方耀尘家。其后随十三个高大强壮、虎背熊腰者,每人背箭包,腰挎短刀。这便是江湖上人称“十三太保”,个个武功高强,箭法百发百中。

上官渤进门道:“三位贤侄,英勇无畏御外辱,令人钦佩。”李逸风等并排而立,略显拘谨。

上官婉儿站立于父后,身材高挑,浅笑嫣然。如瀑黑发垂于腰间,耳坠明珠温润,与白皙脖颈相衬。她身姿婀娜,腰肢纤细,柔中带刚,举止优雅,宛如仙子。

东方耀尘道:“世伯过奖,我等不过略尽绵薄,未建寸功。”

梅暗影上前道:“世伯。”双手紧握行礼。

上官渤见李逸风,道:“李公子也在。”语气含惜。

“本届会考结果已出。刑部尚书苏方之子苏无名夺得首魁,为状元。”上官渤叹道。

李逸风闻之,脑袋瞬间空白,难以置信自己才学出众却未能高中状元,就连榜眼探花也未能高中。

上官婉儿抢言:“爹爹,就他那脓包,也能中状元?”

上官渤道:“李公子,世间诸多事,非一人能左右,非一人能定夺。”李逸风虽为书生,亦明此中深意。

席间,李逸风借酒消愁,饮酒甚多。他不顾上官渤德高望重,亦不顾在上官婉儿这美人面前的形象。落榜的沮丧与世道的不公,令他只想尽情宣泄。

他醉意朦胧道:“拿纸笔来。”梅暗影示意仆人去取。

仆人取来,置于案前。李逸风挥毫写下:

惜秋别情

秋风掠颜寒,志颓心黯伤。鸿雁排空泣,怎堪仕途茫。长路驱奔急,难掩意颓唐。相视眸中怅,皆因往昔枉。心潮澎湃涌,举盏独饮怆。钟声幽远荡,酒尽盏空茫。

宦海似暗网,贤能遭中伤。才华无人赏,抱负空自藏。奸佞当道狂,正义无处彰。壮志难舒张,泪洒寒夜长。祈盼清明至,拨云见天光。

写罢,李逸风踉踉跄跄回座继续独饮,终醉倒酣睡。

上官婉儿取过稿纸,满眼欣赏其惊世文采。众人传阅,皆为其才所折服。

回座,上官婉儿目含爱慕,对父道:“爹爹,我欲请李公子为我先生。”满是祈求。上官渤知女意,因其女向来对先生极为挑剔,此前所请皆被辞退。此次女儿主动开口,又怎会不答应呢!

此时,李逸风已醉卧不起。

上官渤道:“两位贤侄,恐等不到你父,我与小女先回。明日让李公子来府,我有要事相商。”

二人送其父女。东方耀尘道:“李兄桃花运至,官场失意,情场得意,真令人羡慕!”

梅暗影笑问:“羡慕?”

“谁不羡慕,武林第一美人啊!”

皇宫内,东方白被天子召见。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道:“爱卿建此奇功,功在社稷,朕心甚慰,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然如今我朝兵少将寡,国库空虚,财政困窘,实令朕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东方白恭敬地抱拳,慷慨激昂道:“圣上,蛮夷来犯,臣等愿肝脑涂地,誓保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子两侧分别站立着“六君子”:谭中军、康玉干、林清、杨隐逸、杨先友、刘昌阳,然这“六君子”实则是皇帝身边六大太监,以六君子之称,似有暗风之意。谭中军见东方白未领会天子的深意,忙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将军可曾听闻黄山藏有不死金丹和金银珠宝之事?”

东方白略作沉思,回道:“不死金丹之事,末将略有耳闻,恐怕只是虚妄传说,世间怎会有不死之药。至于藏有金银珠宝之事,曾听旁人提及,却不知真假。”

杨隐逸紧接着说道:“传说轩辕黄帝一心渴望寻觅一处绝佳之地修道成仙,命丞相浮丘公遍访名山大川,最终抵达这峰岩青黑、遥望宛如一片苍黛之所,于是将其命名为‘黟山’。此山“云凝碧汉,气贯群山”,实乃神仙所钟情的灵秀之地,堪称采药炼丹、得道成仙的不二之选。终炼成不死金丹四十九粒,并命三名武学宗师及其子孙世代守护,传承至后世之君。时光流转至天宝六年,唐玄宗为寻获那神秘的金丹,将黟山更名为黄山。意在昭示此地乃皇家御用之重地,严禁外人擅自踏入,以防金丹遭窃。正因如此,此事知晓者甚稀,他们于暗中从未停歇探寻的脚步。”

林清道:“不死金丹和金银珠宝之事确有其事。将军回去后,可派人多方探寻。若能获取,不但可以扩充军费,也可让像将军这样的功臣服用,届时何惧小小蛮夷入侵?”

皇帝目光深邃,语气郑重地说道:“爱卿,此事绝密,切不可告知他人,哪怕是家人也不可相告。否则,定会令我们君臣陷入两难之境,爱卿可明白朕的苦心?”

东方白心领神会,暗想道:“皇帝怕是早已派人寻找,话又说回来,哪个君王不渴望自己长生不老,不死不灭呢!”

就算是达官贵人也都期望自己能不死不灭,永享富贵,更何况天下至尊的皇帝了,手握生杀大权,主宰天下,唯有庶民才会觉得人生凄苦。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次日,上官府上。

李逸风正坐在会客厅,神色略显焦急地等着被上官渤接见。这时,上官婉儿如一朵轻盈的云彩从内堂飘然而出,娇声说道:“李公子,我爹爹不在家。”

“上官小姐,那我明日再来。”李逸风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哎,你别走,等等。我爹爹虽不在,但我知道他找你所为何事,我跟你说也是一样。”上官婉儿眼波流转,巧笑嫣然地说道。

“请小姐明示。”李逸风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

“我爹爹说公子‘博学多闻,才高八斗,请你给我当先生’。”上官婉儿莲步轻移,边说边朝李逸风这边走来。

李逸风面露难色,推辞道:“小生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辜负了上官大人的美意。”他此刻满心只想离开这个令他伤心之地,回家侍奉母亲。

“你都未尝试,怎知不堪大任呢?”上官婉儿学着李逸风的语气,文绉绉地说道。

旁边的仆人听着小姐学腔的语气和言语,忍不住偷偷掩嘴轻笑。

李逸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也或许是他从未想到这武林第一美人,竟也有如此俏皮可爱的一面,一时被她深深吸引。

上官婉儿又言道:“你要是给我当先生,我爹爹就收你当门生。来年会考,你必定能金榜题名。”李逸风闻此,心中不禁一动,他深知寒门学子若想出人头地,必须有贵人相助,凭自己一己之力是很难立足于世。

上官婉儿见李逸风沉默不语,娇嗔道:“走,今日天气宜人,陪我去射箭。”说着便轻盈地转身离去。她生在官宦世家,又怎会不了解人性的趋利避害呢!再者,对于她们这样的世家官宦而言,一切都是交易,只是交易的分量轻重不同而已。

李逸风赶忙紧跟其后,到了郊外。

上官婉儿对十三太保说道:“你们离我们远一些,我们练习射箭。有事我叫你们。”

十三太保为首的连忙点头道:“是,小姐。”

上官婉儿身姿飒爽,搭箭拉弓,连射五箭均稳稳命中靶心。她将弓扔给李逸风,俏目含笑道:“你也来试试。”李逸风使足了力气拉弓,却怎么也拉不开。上官婉儿不禁咯咯笑道:“原来你真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呀!”

李逸风被笑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又使劲试图去拉,可依旧未能拉开。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虎啸龙吟之声,两人不明所以,举目望去突然窜出一头凶猛的猛虎,张牙舞爪径直朝两人扑来。李逸风下意识将上官婉儿扑倒在地,紧紧护在身下。两人近在咫尺,面对面,彼此的气息交织,心跳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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