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时当二月中旬,风和日暖,草木渐生春意。

杨芷早饭已罢,前遮后拥,气势威严地向东郭门而来。

一路上,旌旗飘扬,刀枪森然,所经之处皆静谧肃然。百姓驻足远观,无不感叹这位女指挥使的威仪。

到了教场,杨芷翻身下马,眼前已是群官列队、军士森严。

教场内,大小军卒齐齐列阵,许多大名府的官员早已候在演武厅前接见。

杨芷步上厅前,正面撒下一把浑银交椅,随从整理妥当,她端然落座,威仪尽显。

两旁齐齐排着大名府的文武官员: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副牌军,各个衣甲整齐,神色拘谨。

厅下周围,百余员将校目光如炬,手执兵刃,列队而立,场面威严至极。

正将台上,立着两员都监,皆是名震一方的猛将。

左首为李天王李橙,此人骁勇善战,素有万夫不当之勇;右首为闻大刀闻妲,刀法精湛,曾多次统领军马斩敌于阵前。

二人身披重甲,腰悬利刃,此刻带着麾下诸多将领,一齐向台上拱手呼三声喏。

将台之上,早已竖起一面黄旗,金线绣制,迎风猎猎。

两侧排列着三五十对金鼓手,鼓槌在手,目光炯炯,待令而动。

随着台上一声令下,三通画角声破空而出,随即金鼓齐鸣,铿锵之音直冲云霄。

鼓声震动教场,震耳欲聋,偌大的场地内,无人敢高声喧哗,唯余肃穆的号令之声。

接着,将台之上再次竖起一面净平旗。

此旗一出,前后五军立刻整齐肃立,刀枪如林,光影闪烁。

片刻后,引军的红旗被挥动,随着鼓声擂响,五百精兵迅速列成两阵,军士手执刀枪,目光如炬,杀气腾腾。

再一挥白旗,马军齐齐上阵,战马嘶鸣之声与士卒的呼喝交织在一起。

两阵马军整齐排开,骑兵稳稳勒住战马,动作如出一体,整个教场内一片肃杀之气。

杨芷端坐堂上,微微颔首,朗声说道:“今日召诸位前来,除了操练,我杨某人还想看看诸位的武艺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出色,毕竟,大名府是要塞重地,若无点真才实学,岂能在这里久混?”

杨芷的一番话,听在众人耳中,不少人暗暗心惊,心知杨芷这是要借机试探众人的底细。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尤其是副牌军中一员将校周妗,早对杨芷心存不满,此刻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杨芷话音刚落,周妗便大步上前,抱拳说道:“杨指挥使既然想看武艺,小人愿领教一番!不敢说能为大名府争光,但总得让指挥使知道,我等不是尸位素餐之辈。”

此言虽看似恭敬,语气中却隐隐带着挑衅之意,周围将校闻言,目光皆带几分微妙,暗自观察杨芷的反应。

杨芷目光一沉,冷冷打量着此人片刻,随即淡然一笑:“好,既然你自荐,那本官便看看你的本事。若真是好手,本官自会奖赏;若是绣花枕头,今日便教你明白什么叫军威。”

周妗面色微变,但很快掩去不安,冷笑一声:“多谢指挥使抬爱!请指挥使赐教!”

杨芷扫了一眼教场,轻声说道:“用你最擅长的兵器,上场。”

周妗拱手,随即走到一旁取出自己的兵刃,是一柄长枪。

她将长枪高高举起,步履沉稳地踏入场地,摆开架势,朗声说道:“指挥使,枪法粗陋,还请赐招!”

杨芷不动声色,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接过亲兵递来的长枪,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就试试,看看谁的枪法更高明。”

话说当时周妗与杨芷,两人各自跨马持枪,在旗下对峙,正欲出战交锋之际,只听得兵马都监闻妲朗声喝道:“且住!”

闻妲自上趋前,拱手禀道:“杨指挥使,论比试武艺,虽未见高低,却须知枪刀本是无情之物,只宜杀敌剿寇。”

“今日军中自家比试,恐有伤损,轻则残疾,重则致命,此乃于军不利。”

“末将以为,可将两根枪去了枪头,各用毡片包裹,再在地下蘸了石灰。两位身着皂衫,若枪尖白点沾身多者为输。”

“如此,既可较量武艺,又免伤人性命。”

“不知此法可行否?”

杨芷闻言,略微思考。

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对面这个刺头。

至于这是闻妲给她准备的台阶?

对不起,她从未想过输。

于是,杨芷点了点头道:“言之极当。”随即传令下去,按此法准备。

随后,杨芷和周妗各自将枪尖卸下,用毡片缠裹妥当,再将枪尖蘸入石灰桶,白点隐隐可见。

二人换上皂衫,披甲上马,齐齐出阵。

杨芷横枪立马,目光落在对面的周妗身上。

只见她果然是弓马熟闲,气势不凡。

周妗身着皂衫,内衬一副熟铜甲,头戴皮盔,腰系一条绯红包肚,下穿战靴,骑一匹鹅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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