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腊月,万家灯火。
十几岁的独臂少年,抱着酣睡的白色猫咪。停在一扇门面前。
门那边传来轻轻的呼唤:“哥哥,你来看我了。”
他没有回答,只需闭上眼,就可以看见弟弟安静的坐在里面。浑身缠满秘纹,只剩一双清澈的眼睛。
无需张嘴,便可说话。
“哥哥,你不应该来见我的。”这声音从少年心底响起。
少年却只是沉默。
“哥哥,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必为我担忧。”漆黑的房间中只有烛火闪烁,如同心跳。
少年终于开口:“小安,在这之前所有的记忆,你要全部忘掉。”
“可是哥哥,只要我闭上眼睛,那些死掉的人就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想忘记,他们就大喊我的名字。他们恨我,说我明明可以拯救这一切。可我能做什么呢,我才七岁,那些血溅到脸上,好烫的。”
只有一瞬,那副场景,少年只看见了一瞬。
磅礴的暗日下着血雨,怨念和忿恨化作永不熄灭的黑火。这是传说中道德天尊失控的熔炉,由九天之上倒悬人间,又如同古城庞贝,火山喷发高达千米的红焰,数十万居民想张嘴呼救却被灰烬灌满口腔。绝望和疯狂在这在狭小的空间蔓延,神话和历史上所有的灾难都不足以形容这份绝望,那是人间剧毒,蚀骨之污。
这些人因为一场盛典相聚,却无故卷入血色屠杀。他们高举原本用以捍卫亲友的武器,咆哮着刺穿彼此胸膛。
亲者为仇,爱人相杀。
但凡善的必将死于极恶,但凡想捍卫的必崩溃于眼前。
那一次,终究是来迟了。
相隔数里的一瞥,少年已然双眼流血。
那片空间的缝隙稍纵即逝,他以失去手臂的代价,将弟弟拉回了现实。
“没关系的弟弟。你只需要告诉自己,全都忘掉就好。只要你想,一定可以的。”少年在门外安慰着情绪波动的幼弟,对那场灾难仍心有余悸。
“可是哥哥!我对你的痛楚感同身受。你知道的!那不是恩典,而是诅咒!我看到了历史一角,彻头彻尾的骗局!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只是一群行尸走肉!所谓的神,不过是地狱恶鬼!”孩子张开了嘴,声音远不符合这个年龄。表情从悲悯很快变成了倨傲:
“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手握世界的权柄,只要你想,我们失去的亲人就能从地狱中回来,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改变这面目疮痍的时代,在昆仑建立起只属于我们的圣殿。从此所有经文都为我们而颂,所有传说都将为我们而歌!”
“够了!我章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忘记这一切!”少年怒目而视,身上涌现湛蓝光辉,周围的空气随之凝固。
那只白色的猫咪也睡眼惺忪的抬起头。
“哥哥,家主又算什么呢……只要你说话,我当然会听你的。”屋里的孩子在空中悬浮了起来,周身的秘文在一寸寸瓦解。孩子的声音很委屈,是哭了。“可这很难,哥哥,我们会成功吗。”
少年身上的光辉更盛,嘴角溢血。怀中的白猫纵身一跃,穿过那扇厚重的铁门。在空中几经跳跃,最终落在孩子头顶。
伴随着一阵花香,一片空间波荡,一位纯白无暇的女性身影显现。
不再有除夕前夜的烟花炮竹,不再有建筑房屋,不再有铁门。
女子,白猫,独臂少年。
围在孩童头顶,身前,背后。
光芒大盛。
三人念念有词。孩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轻轻说:“我会听你的,哥哥。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地狱的业火会覆灭整个人间。无论我们如何挣扎,谁也不能违背命运。”
猫咪的体型逐渐放大,一改慵懒,双眸流光溢彩。
少年横生白发,七窍冒血,胸腔脉络清晰可见,心脏狂跳。
女子变成透明颜色,浮在空中,空灵的声音唱着宋代道门高人丘处机的词: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静夜深深,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随着声音渐响,数道光辉和脱落的秘文再度升起,孩子也慢慢睡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早上八点。
许良从床上弹起,这才周四,本周第四次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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