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等董贼死后,方才一个个站出来,叙尽大义!”

“可他们自己屈从董卓无罪,凭什么偏偏要怪臣屈贼呢?”

“臣不明白,他们有什么资格指责臣……有什么资格!!”

宣璠一开始只是在回答“天子之问”,但后来逐渐变成了发泄。

也难怪,身为一个人士人,用以安身立命的东西被他弄丢了,他现在还能够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回话而没去跳楼自杀,只能说明他心理素质还算刚强。

刘翊暗道我就需要这样的你!

一个已经无路可走之人,当自己提供给他一条可以重振旗鼓的康庄大道时,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光禄勋,末吏得罪了!”

刘翊抱拳,冲着宣璠施了一礼:“适才乃陛下托我所问,末吏不得不言!得罪之处,还请光禄勋见谅!”

宣璠回过了神,他深吸口气,擦了擦眼泪,然后期待地看着刘翊。

“陛下除了让你来问话之外,还有何吩咐?”

刘翊朗声道:“光禄勋,机密之事,能在此叙说?”

宣璠指了指四周:“除了你领来的一个人外,无旁人!但说无妨!”

“好,陛下使我问光禄勋,若陛下危难,光禄勋可愿相助,将功折罪,重振声名?”

宣璠能坐到九卿之一的位置上,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适才刘翊代天子向他问话之时,他就隐隐猜出来,天子一定是有动作。

如今的他,若想重振旗鼓,唯有这次机会了……

“臣不求有功,但求为陛下尽忠,不知陛下有何吩咐,臣纵然粉身碎骨,亦不负陛下也!”

刘翊上前,对宣璠行军礼。

“光禄勋果然是一片赤诚忠心,难怪陛下会使我来找光禄勋,光禄勋身为国之栋梁,却承受不白之冤,实是令人痛恨,当今天下,能懂光禄勋的便只有陛下一人尔!”

宣璠抽泣道:“能得陛下如此信任,臣纵然是死,也值得喽!”

刘翊将那份天子修诏,递到了宣璠手中。

“陛下想要做什么,光禄勋一看便知!”

宣璠急不可耐的打开了那份没有印盖的密诏,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血红!

“陛下啊!!”

宣璠捧着诏书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臣等枉为人子……陛下以血修诏,臣等罪莫大焉!”

刘翊伸手扶起宣璠。

“光禄勋不必如此,陛下今日肯使我将这诏书予以光禄勋看,就说明陛下心中还是认定,光禄勋是忠臣,可助陛下脱离贼獠掌控!”

宣璠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刘翊,叹道:“东莱刘氏子弟,真不愧名士之后,小小年纪,就能得天子信任,出宫办这般大事!”

刘翊道:“不敢当,实是陛下身边无人,只能将此讨贼密诏托付于我,今得光禄勋相助,这诏书也算是得其主人了!”

“什么?”

宣璠听到这,顿时大惊:“这诏书,你还未曾示于旁人?”

刘翊认真道:“除了光禄勋之外,还未示于任何人……包括三公与其他九卿!”

说完这话,刘翊明显的捕捉到,宣璠的双眸中瞬间精光乍现。

他之所以被同僚唾弃,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叛徒吗?

若凭天子密诏,成了大功,谁还敢说他的不是?!

我就问问谁敢!

“不知陛下欲如何行事?”

“陛下近期要在宫中行大事,已是筹谋议定,此事若成,可得长安权柄,不过还需光禄勋相助。”

“哦?你且说说?”

刘翊当下就将天子联合樊稠,欲在宫内杀李利和胡封,然后夺取长安大权之事向宣璠说了。

宣璠大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尚书台还在为关中大战处理战后事宜,天子和樊稠已经开始着手下一场夺权之战!

且竟迫在眉睫!

宣璠皱着眉,问道:“陛下……有几分胜算?”

刘翊笑道:“光禄勋,这场战事,纯粹是李傕和樊稠内讧,陛下不过是于中取利而已,不论他们最终谁胜谁负,我们都是赢家。”

宣璠眯起了眼睛。

“陛下想要老夫做什么?”

刘翊环手抱拳,道:“此事过后,胡封必死,骑都尉之职空缺,陛下口谕,请光禄勋带我前往羽林监,使我假骑都尉之职,替陛下掌管羽林左右监!”

宣璠闻言恍然了。

“当此危难时节,羽林左右监的锐士,确实需要一位忠于朝廷的骑都尉管理,陛下既委任于你,那老夫自当帮忙!”

刘翊向宣璠拱手:“多谢光禄勋!陛下还说,我掌管羽林监之后,光禄勋可持此诏,前往尚书台,以告群臣也!”

“这,当真?!”

“焉能有假?”

“这,好,好啊!臣必不负陛下……其实啊,应是老夫多谢你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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