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手中捧着两个包裹,茫茫然看着敞开的院门。

母亲还未死之前,家大业大,现如今只留下家徒四壁。

父母留下的遗物已经没剩多少,那台织机明天也要被搬走。

没办法的事,秦弈年幼家贫,能不能活的过今年冬天都是个问题。

在这镇子上孤儿的家产被同宗拿走是正常的事,宗族里的长辈也都默许。

“呵呵。”秦弈苦笑两声,关了院门捧着包裹来到里屋。

解开裹着的麻布,一个包裹是两套衣服,另一个包裹则是些生活用品,盐、糖、腌制过的榨菜还有几许碎银子。

镇子里以卖布匹、衣物为主,每隔一月,都有商人随着马蹄声来镇上逗留3至5日,卖些镇上见不到的东西。

镇子里只有一家米铺,当地几乎没有农田,只能靠那些商人来运粮米。

米价肉价高的吓人,这些银钱甚至连精细白米都吃不起。

往往买上一袋盐,几袋面粉便不剩多少。

而那衣服,看着倒是新,不过领子袖口还是能看得出被穿过的样子。

一套黑色夏装短衣裤,一套紫色冬装长服,都是镇上便宜通用的款式。

秦弈看了看,那些调料榨菜搁置厨房,两件衣服包了包放到床下。

床底下还有四五件同样的包裹,这些衣服新,早晨先生没上课的时候,还要去山里面摸爬滚打穿不得。

“还是身上的衣服好,脏了坏了,不心疼。”秦弈喃喃道。

新衣未必会有旧衣好,特别是秦弈身上的这件,料子厚重在山里面,捡柴挑水,不会被那些树枝划到,破破烂烂也算是清凉解暑。

南方的夏天,日落的晚,不过一阵忙活,也渐渐暗了下来。

秦弈摸着床躺下,说是床其实用竹排更好解释。

家里上上下下能被搬的几乎搬空了,更别提早年间留下来暖和精致的床。

现在躺着的是邻居大爷用来渡河的竹筏,早就已经不能浮水,却还结实,看秦弈小小年纪睡了两三年地板,看不下去给的。

还给做了个架子,即使有点高矮不同。

床上铺了一层烂旧衣物,但还是硌得慌。

一床“被子”外面是用两块大布拼接缝隙,内里填充着一些烂布,夏天还好,冬天实在是御不了寒。

不仅是时运如此,也是有意为之,秦弈同宗可都盼望着这孤儿早些死掉,就算占不了房子,也能把这宅子给改造成公共设施。

秦弈静静躺下,硬邦邦的竹床早已习惯,床上唯一柔软的便是头下的枕头。

这枕头年岁比秦弈还要大,却依旧能看出隐藏华贵,为什么当时没被拿走?因为秦弈母亲就是死在这枕头上,他们嫌晦气。

那为什么床被拿走了?因为秦弈护不住,枕头却可以死死抱在怀里。

枕头旁还留着一把埙,一件古朴的乐器,用木头雕制,上面还有刻痕,密密麻麻寻缝找隙的排列。

秦弈只会吹两三首曲子,幼时母亲教的,虽然会的不多,却也婉转动听。

时常吹起也会想起小时候温馨的时光,让秦弈悲惨的时光中,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睡吧睡吧,夜晚难得啊。

梦中。

“砰”

“艹,不愧是大户,瓦罐里都装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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