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号,多云天气,山里气温适宜。这天要拍的是王妃的结局,也是我在这个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王妃离开王府之后,一路往曾经的山寨走,半路晕倒,被暗中随行的王府暗卫送到医馆,醒来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已经两个月了。王妃舍不得流掉孩子,却也不可能回王府,最后选了山里一座无名的尼姑庵带发修行。
王爷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却被挡在门外。
镜头里,我穿着灰白的尼姑装,青丝如瀑,脸色苍白,在门后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着最绝情的话:“你走吧。我不杀你,但此生,你我永不相见。”
门外的他肝肠寸断,却忍着悲伤劝我:“这里条件不好,你先跟我回府。我答应绝不出现在你面前。不管你要做什么,至少等孩子生下来。”
“我后悔了。”我哽咽道:“那天在路上,我不应该把你留下来,更不应该把你带回山寨。”
“……对不起。”
“你走吧。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孩子,你就别来打扰我。”
他走了。
七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下着大雪,王妃临盆,王爷悄无声息守在门外,看着产婆进进出出忙活,心急如焚。
孩子生了下来,王妃却没能熬过去。
那天之后,王爷再也没笑过。
最后导演喊了cut,戏过了,我还沉浸在戏中王妃的痛苦里,久久难以释怀。
陆老师把泪一擦,过来补妆,看到我哭到不能自已,拍拍我的肩膀,说:“别哭了,给你看样东西。”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给我看他自己的搞笑视频。“看,多傻。”
视频里的陆老师坐在车里,用很夸张的表情做着夸张的口型说着搞笑的台词。那是很久以前火过的配音秀。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了。
他问我:“看起来很好玩吧?”
我点头。
“虽然一般情况下我入戏快出戏也快,但有时候拍大起大落的戏心情难以平复,我就看搞笑视频。”
“就看这个吗?”
“还有其他的。网上有很多,你自己可以存一些备用。”
“应该用不到了,这是我最后一场戏了。”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
他收起手机,说:“没关系,你有空可以来探我的班,反正我还在这里。”
“真的?被拍到怎么办?”
“就说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互相探班很正常。”
“好!”
“你先回去酒店等我,晚上一起把拼图拼完吧。”
“嗯。”
我回到酒店是下午两点,心血来潮没坐电梯改走楼梯。我之前走楼梯的记录是八分钟走到十八楼,不知道这次三分钟能不能走到八楼。
事实证明,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而我好死不死,在踏上八楼最后一级台阶时,跨出去的左脚没抬高,被楼梯绊倒了,整个人惯性往前冲,左大腿直接磕在台阶边沿,左臂落地,比上次被车门夹到手还疼,但这次我忍住了没嚎。
我捧着自己的左手走出楼梯间,于潇早上临时有事被叫走了还没回来,我连哭诉的人都没有。
我忍着钻心的疼,回房间拿了身份证和钱包,坐电梯下楼,特别镇定地叫了车去最近的医院。
挂了急诊,偏偏眼下急诊科坐班的只有一位医生,很多病人在等,我也只能等着。
等了一小时,进去跟医生说了情况,他看了看我的左肘关节,怀疑我桡骨骨折了?,开了单子让我下去拍了CT再上来。
于是我又跑去隔壁医技院去拍CT,等待出片的时候,实在是疼,受不了,就给陆老师发了一条微信,“我在医院,在酒店摔了,刚照完CT,在等结果。”一下发了出去,我又觉得不妥,撤回了。
没想到,一分钟不到,陆老师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怎么摔的?医生怎么说?”
“就……不小心摔的。怕是骨折,在等片子。”我忽然很想哭,声音里就带了点哭腔。“我感觉好疼,有点害怕。”
“于潇呢?”
“他不在,我一个人来的。”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走不开,让宋哥去陪你。”
我把医院定位发过去。
“等着。”他说,“宋哥很快就到,你通过一下他微信,方便联系。”
“好。”
半小时后我拿到了三张骨头影像和一张文字报告,没有骨折。但手还是疼,举都举不起来。又捧着手去急诊科找原来那位医生。医生一见我就说,“我看了你的片子了,没有大问题,就是扭伤了筋,回去静养吧。”
我问:“不用开药吗?我疼啊。”
“你可以自己去药店买点消肿止痛的喷雾或者药膏。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休息几天就好了。”
“哦。”
我拍了病历诊断书给陆老师发过去,然后拎着医学影像科的袋子下了楼,整个人已经疼麻木了。
宋哥开了车来,跟我说他马上就到医院门口。我回复他说不用进来了,我已经完事了马上出去。
上了副驾驶,我费劲地单手系上安全带,“谢谢你啊,特意跑一趟。”
“没事吧?”
“没骨折,没开药。医生让我自己去药店买止痛消肿的药。”
“没骨折就好。扭伤是吧?我们有药,不用去药店买。到酒店我再给你看看。”
“我感觉很疼,手指都麻了。”
“再忍一下。”
傍晚终于回到酒店,宋哥从他房间拎了医药箱过来,找出云南白药气雾剂,熟练地给我喷了气雾剂保险液,三分钟后再喷一次气雾剂。他说:“关节扭伤疼是免不了的,还好你已经杀青了,明天回家歇着吧。现在你是想在自己房间待着,还是想在小博房间待着?走的时候他房卡给我了。”
我犹豫了两秒,说:“去陆老师房间。我想拼一拼拼图,分散注意力。”
“好。”宋哥拎起医药箱,出门,等我锁门,然后刷卡,进门,关门。
我是坐下来才发觉左腿有点疼的,低头一看,好家伙,左腿膝盖以上有三指长宽的青紫,中间一道笔直的划痕,破了皮但没流血,估计是台阶上的瓷砖划破的。
“宋哥,有没有去淤青的药?”
他翻出一瓶黄道益跌打药酒给我,“没伤口就可以用这个,见效快。”
手疼,使不上力,我只好又把药酒递回去,“麻烦您拧一下瓶盖?。”
他拧开了瓶盖,我接过来倒了点药油给自己轻轻抹上去。
宋哥看着我上药,说:“你左手真是多灾多难。你那个保镖怎么不在?好像他不在你就会受伤,应该让他多看着你。”
“……”
“还要什么?喝水吗?吃零食吗?我给你拿。”
“不用了,我拼拼图就好。”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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