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清脆的鸡啼声扯开了天幕,东边透出一丝丝清冷的光猜想必定是个大晴天,另一边看到不远处黛青色的大山上方还有星星点点。白石乡谷家大院里已经闹腾了大半夜了,昨天是正席厨子们收拾完又要准备今天接亲送亲的开席,整整三天没有休息了。幸而主家自家就长工多人手也多,也舍得钱米请村里的人帮忙,督管既有排算也会说话更加肯出力,这一场喜事才得以安排得妥当周到。

周边的人家大多数还在沉睡,少有的几家也多是睡不着的老人家起来操持家务,为一早出工的年青劳力做一餐勉强能吃个半饱的番薯饭,这种掺杂了一大半番薯的饭抗饿才好维持整整一天的辛苦劳作。天大亮了,不一会儿各家各户像约好一样,慢慢地厨房都升起了灰白色的炊烟.这时太阳光像剑一样从大气层射过来,伴着清早的雾气,更显得这院子的气势与众不同.黛青色的瓦因为了下了霜,在晨曦下泛着一片寒光,好像披着一层水珠儿又化了升上空,仙气一样的在山顶上盘旋久久不肯离去。谷

老爷在外面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回来应贺老总的邀请还做了一任县长秘书。后来看多了官场利害,辞了公职回乡一心一意养老。原配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撒手走了,后来娶了县城里的邓氏生下一个女儿,正好是三月初三,所以一时兴起取了“春浓”这个名字。他着实喜欢这个女儿,眉眼长得像他,透着一股劲儿。邓氏曾说笑道:“一个女儿,怎么眉毛生得这么恶?”他却并不在意,依然喜欢这个女儿。再后来他在湖北做生意的时候娶了合伙人的妹妹做三房。生了下两个儿子,分别取做谷从澧,谷从源,在外面另外安了家,有近十多年没有回来,只因前些年生意越发不好做了才带着这一房人回桑植。想不到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可是一直舍不得她出去,去年躲土匪的时候才发现带着这么大的女儿始终不方便,众人都劝他早点放到城里的婆家去还好些。这样才定下心来安排了婚事,这一年春浓已经二十二岁了。

前面院子里,湘西人把院子叫天塔,早就聚满了人,本家的几个老妇人忙着张罗把嫁妆摆在堂屋里,鲜艳花色的被子依次叠着在六张大桌子上,再旁边码放着新漆的家具和各色生活用具,锅碗瓢盆甚至到筷子都被人仔细安排着.各些嫁妆都安静而又期盼地等侍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的审察和比较,想想自己的再看看别人的,大多都是羡慕的也有心里暗暗较劲的,希望自己出嫁的时候也经得起别个的考量才行。住得稍近些的亲朋好友也陆续来了,男人们一进门就去四里散开了,女人们拉着小孩子去数嫁妆,有的则去了后面的厨房先找点花生米或者起榨垫垫肚子,因为开席还早着呢。

“你看,光丝面的铺盖就有六床,印花的也有四床。”小县城偏处在湘西大山深处,众人对这种丝面的铺盖特别喜欢,对于女人来说就相当于最顶级的卧房配置.以前没有被套,铺盖分成被面和包单,放在棉被正反面包单正好包住棉被和被面,再用十厘米长的针把三者缝起来.洗的时候拆下来只要洗包单就可以.被面大是龙凤呈祥或者牡丹花开等等喜庆富贵的图案,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当做传家宝一样值得好好保存的.而湘西特有的湛蓝色的印花棉布被面做为世代相传的手艺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既经脏还耐用.再过几十年,国家还专排安排了这些非遗文化的传承.

“是啊,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找的印花师傅,记得李家春凤出嫁的时候还是从顺利请的师傅才染了两床,听讲是用了一担谷子。”

“你们莫看谷老爷现在是没做什么生意,以前的光洋不知道存了好多!”

“嘻嘻,难怪他娶得起三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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