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没几个朋友呢,能叫他拜访的人没几个,”钱四海顺着她额前的头发:“敢问阁下的师父姓甚名谁?”
“我师是长生观的人。”周子明看着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的大刀咽口水,考虑到严双月的建议,他故意含糊了一下说辞。
长生观那么大一共三个人,总有一个没得罪人家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钱大小姐八成脑子有问题,否则怎么能一会端庄有礼一会却疯疯癫癫。
而钱小姐这儿,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中的疯癫渐渐褪去,神情也变得恍惚:“原来是长生观,要说和我父亲交情最好的人,肯定就是隐机道长了,还记得小时候他带我去长生观,偷摸了老母鸡刚刚下的鸡蛋…我记得还有一个很小的小女孩,姓白。”
“白芷,绝对是白芷,她老提起你嘞。”周子明急忙接话。
钱四海慢慢的惆怅着抬起头来,脸庞的弧度被柔和的勾勒出来,长发飘飘,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还抓着大砍刀这一幕是极美的。
她微微欠身:“既然是旧相识,刚才是我唐突了,爸爸要是知道我们两个打过架,怕是得伤心了。”
“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误会,这都是误会。”周子明连连摆手,他浑身滚满树叶,脏得妈见打。
他拨开树枝,努力分辨来时的路:“既然都是自家人,不如……”
“不过,这次不好意思了呢。”钱四海忽然道。
周子明脑子直接炸开,接下来的行动完全依托本能反应,他转手掏出断剑迎上,电光火石中,哐的挡住了大刀的砍砸。
虽然挡住一击,但他被那大刀的力道逼得连连后退,在地上急忙翻滚了好几圈才缓住,虎口被震得发麻,也不知道钱四海一个大小姐看着柔弱怎么有这力气。
“你……”周子明紧张的看着钱四海,连他自己能意识到,这一次他带着的恐惧——这一次他真的可能会死。
“不好意思了,”钱四海拖着砍刀,腰像断裂一样弯下,口中又开始胡言乱语:“没办法,我必须杀了你,就算这样爸爸会伤心也没办法了。”
“你,你!”周子明混乱的躲避着,好在四周地形复杂钱四海的大刀挥不开手脚,否则三招之内必能砍中他。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被逼的连连败退,喊道:“我们有事情可以商量啊,都是熟人,不要乱砍人啊!”
“不行啊,先生说,墨涌在你身上,我得杀了你把墨涌取出来,”钱四海又是一刀下去,虽被逼开,却刀身一荡,直接拍在他腹部:“只有把墨涌给他,他才会告诉我我那可怜的孩子现在在哪。”
周子明被打倒在地上,头上直冒冷汗,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脑子极速运转。
这个疯女人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孩子,杜玄策明明没说她有孩子啊。
“等一下——我见过那孩子!”他喊道,其实他哪见过呢,他都没听说过,杜玄策根本没和他说这件事情。
“孩子?”钱四海有了反应,她嘴角挂上了轻轻的笑意:“你在说什么,我那里来的孩子啊。”
她说完忽然又摇头:“不对啊,我有一个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见她完全发疯的样子,周子明很想趁机逃走,可他整个人已经疼得抽搐,眼前布满黑色小点。
黑剑已经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而召不出来,他咬着牙试图爬行,寻找最后的求生希望,可揪扯内脏般的痛楚吞没了他。
最后,他只看见女人高高举起金属倒影出的白光,以及远远似乎走来的人影……
他脑子晕乎,来人说话也听得恍惚,昏沉之中,似乎有人托着他走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疼得快死了,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那个动他的人也不知道轻手轻脚,就这样放任他疼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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