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鞋子一脱,放屋檐的凳子下面,拿起那个小竹篓就往屋子下面的田里跑去。
他的目标是田里的黄鳝,泥鳅。
今天出大太阳,田里的水经过一天的日头晒,还不算太冷,光着脚丫子也能承受。
家里没油,抓黄鳝,泥鳅这类腥东西回去,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想吃。
前些天他买了块肉,熬出不少油,今天抓点泥鳅黄鳝回去,给用上一些,想必老妈不会再说啥。
这个时候的田里头,基本没用过啥农药化肥,里头的泥鳅黄鳝多得是,还有不少小虾米。
不需要什么技巧,沿着田坎最里面,左手插进泥里,右手拉住割过的稻草根部,用力往后一拔,就翻开很大一块地方。
接连拔开五个稻草根,就看见一条大拇指大小的黄鳝在浑浊的水里疯狂逃窜。
他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它捞了上来,用食指和中指卡住它滑溜溜的身子,在大拇指一合拢,这样,任它怎么挣扎也逃不脱宁建国的五指山。
丢入竹篓中,继续。
他这个已经算是慢的,拔了五个稻草根才出来一条,一般情况下,拔个两三个就有一条,有时候还不止,泥鳅黄鳝都有。
这个时候田里的资源就是有这么丰富。
继续翻开一个稻草根,出现两头泥鳅,一大一小。
略微思索一下,他决定抓小的。
抓泥鳅黄鳝就是这样,抓的时候喜欢抓大的,吃的时候喜欢吃小的。
尤其是那种小黄鳝,油一炸,就卷成像蚊香那样的圈,加入辣椒和姜蒜一炒,滴入两滴山胡椒油,那味道,真的绝了。
将那只小泥鳅扔进竹篓,他继续沿着田坎最里头来拔。
没去管那只逃走了的大泥鳅,找它的这点功夫,都不知道抓到几只了,懒得去理会它。
田里头的泥鳅黄鳝,光靠人用手这样来抓,是抓不完的。
使它们越来越少的原因是农药,化肥,是电工。
农药,化肥一打下去,泥鳅大多没得跑。
黄鳝还好些,躲得深,一般农药化肥杀不死它们,但是它们躲不过电工。
虽说打了农药,化肥以后,还是有很多幸存者活了下来,但也经不住年年这样来一遍,而且一年年的,化肥,农药越打越多。
它们那小身板怎么遭得住。
割韭菜都知道等下一茬长出来再割,可田里的泥鳅,根本等不到他们繁殖下一代,各种手段轮番上阵。
几十年后的田间地头,哪来的泥鳅黄鳝,除了那些用药用的少,又没有电工光顾的偏远地区。
后事不提,至少现在宁建国抓的还是很开心,十多分钟的功夫,就抓了半竹篓,起码两三斤。
在田坎上的坝口洗了洗手脚,便提着竹篓回家去。
快到屋前的时候,见紫苏已经长了出来,快有十多公分高了,就顺手薅了几颗,这玩意是炒泥鳅黄鳝等腥东西的绝佳搭配。
两姐妹看到宁建国回来了,手里提着有竹篓,丢下作业跑过来看。
“哇,这么多。”紫云看了一眼,发出一声惊叹。
“哥,哥哥,看看,给我看一下。”
青云个子还不高,紫云一眼就能看到,但是青云踮起脚也只能看到竹篓边缘。
他故意逗一下青云,就是不把竹篓放低。
“哎呀,哥哥,给我看一下。”青云开始用手扒拉上了,也不怕脏。
见小妹都开始上手了,他也是无奈:“行行行,给你看看,你也真不怕脏,看完了赶紧去洗手。”说着便把竹篓放低,口子朝着青云,让她好好看看。
刚抓的的泥鳅黄鳝身上有很多粘液,这竹篓又不是盆,自然有些粘液就从缝隙中渗出来。
“哇,好多啊,哥哥你真厉害。”青云手扒着竹篓口子,朝里头看去。
让她看了一会儿:“行了,别看了,脑壳都要伸进去。”说完,他便把竹篓提高,心想都看了这么久了,得赶紧让她去洗手。
青云正看得津津有味,宁建国一下子给提高了,看不到了,立马就急了起来。
“我要,我要看,哥,再给我看看。”青云边说还边伸手去抓竹篓。
这一下子,哭腔都出来了。
他也是无奈:“等下,等下倒出来给你看个够。”
听到宁建国这么说,青云这才不再伸手去抓。
他正准备往屋里走,想拿个盆出来把竹篓里的泥鳅黄鳝给倒出来,余光瞥见青云下意识的就把手上的粘液往裤子上擦。
“哎呀,你这家伙。”宁建国赶紧一把抓住青云的手。
“怎么能往裤子上擦呢,等下妈回来了又得打你一顿。”
青云手足无措的顿在原地,两手微微朝前,十个手指头张开的大大的,一副做错了事等着原地挨训的模样。
“紫云,赶紧带妹妹去洗手。”
瞅了一眼又回去做作业的紫云,这才刚坐下,就见自己老哥又开始使唤自己。
这也没办法,谁叫她带的好头。
只得拉着青云准备去洗手。
青云似乎被他刚刚那就句话给吓到了,紫云拉她动也不动,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走啊,去洗手啊。”紫云喊她。
但青云就是站在原地,脸上还露出很委屈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小妹,怎么了?”宁建国问了一句。
青云突地一下,眼泪从眼珠子里大颗掉落,然后带着哭腔道:“哥,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不要打我好不好。”说完便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
坏事了,刚刚不该那样说的。
他就这样随口一说,小妹却当真了。
在宁建国回来的时候,李燕玲便知道了,倚在门口看他们三兄妹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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