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杭带着一队人风风火火赶回来时看到的是院内的一片狼藉和满地血腥。

看着陶夭夭颈间的淤痕和地上黑衣人手上的剪刀,身为大内侍卫多年,在美人蛊事件后又被皇帝调入皇城司。

他一眼就明白了方才这院里发生过什么。

“公子,陶姑娘......”

花灼抬头问他:“人呢?”

姜杭低头片刻才说:“全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花灼朝着身后抬了抬下巴:“这里有一个活的,让大夫包扎好再带回皇城司吧。”

又看了看地上一脸安详的哑叔:“姜大人,备一副棺木,为哑叔收殓,他的家属那里,我们会亲自过去。”

姜杭点头:“对不起公子,是我办事不力,才会让陶姑娘落入险境,回头我自会向皇上请罪。”

花灼抬起手来轻柔的替陶夭夭擦去了眼角的泪:“这不关你的事,你只先按我说的做吧,将此人带回去一审就真相大白了。”

姜杭拱手:“是,公子。”

回头对手下交代了几句,大家就各自忙碌去了。

花灼轻声对冬枣说:“冬枣,你先看好哑叔,我带小姐进屋,她吓坏了。”

冬枣点头,眼里也噙满泪水。

花灼一把将陶夭夭抱了起来朝西厢房走去。

陶夭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救救哑叔,救救他......”

第一次见人死,是杭白菊,就那样一头撞死在了她面前,那时的她,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因为那个人,她本就该死。

第二次见死人便是她亲手射杀的西疆残兵,他们也该死,但是他们却死在自己的手里,亲手杀人和看着别人自杀是不一样的。

那让她痛苦了很多天,才在花灼的呵护下缓缓的走了出来。

而这次,她亲眼看见一个人为了救自己被人一剑劈死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个人,是那么的无辜。

从前每次来兰园,哑叔不是在侍弄花草,就是在打扫卫生。

诺达的一个院子愣是让他一个人打理得生机勃勃,那么多个房间也是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兰园,这几间房舍,这一院繁花。

自从花灼来到京城后,她便把他安顿在了这里。

哑叔还兼顾起了厨子的职责,负担起了他的一日三餐,对于小姐所做的事情,他从无好奇窥探之心,亦从无埋怨不满之情。

他从不言语,却将所有的关爱都付诸在了行动中。

这样一个人,就在她面断了气,剑刃刺穿肠肚,割破了内脏,在死之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她不能让他白死......

“花灼,发生了什么?你为何离开兰园?”

她问话的语调轻柔,眼神却冰冷。

花灼没有将她放下来,而是像上次一样,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有人刻意引我出去,姜大人见对方人多,也带人跟了出去,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对不起,哑叔是因为我而死。”

陶夭夭捂住他的嘴:“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我们追出去一段距离后就与对方交上了手,个个都是高手,比之前回京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要难对付,我在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发现赤青不对劲,

它叫得很急切,我便猜到兰园这边出事了,就急着往回赶,幸好有姜大人和皇城司的人,姜大人说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但是没关系,我们手上还有一个活口,皇城司里柳大人也抓到一个在路上行刺过我的人。”

陶夭夭鼻子又是一阵酸楚:“我要替哑叔报仇,一定不能轻饶了凶手。”

凶手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大的阵仗,再结合上次皇后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事情,稍微动点脑筋就能猜到凶手的身份。

无非就是后宫里那几位中的一个,但是至于到底是哪一个,还不好说。

上次的刺杀以魏威的死而告终,皇后只是被不痛不痒的禁足了一段时间,又恢复了自由。

那些都是皇帝后宫的人,是他的后妃和子嗣,所以即便他们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不会重罚甚至没有追究到底。

而这次,即便活口供出了幕后指使又当如何?

他依然毫发无损,死的只是一个家奴。

家奴的性命有皇妃皇子重要吗?皇帝会因为死了一个家奴而定自己后宫的罪吗?

花灼摇摇头,抱住她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追查到底,一定替哑叔报仇,如果皇上做不到,我亲手做。”

在京城这段时间,他和哑叔朝夕相处的时日比陶夭夭多得多。

哑叔的死,他比她更为愤怒。

皇城司内。

眼瞎耳聋脖子破的黑衣人整个头被缠成了粽子,虚弱的跪在地上,还垂着一只拔掉剪刀后痛到失去了知觉的手。

断臂男也在同时被押了上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断臂男也是一身疲态,看样子是受过刑了。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柳重山站起身来俯视着地上这两个人。

他缓步走向断臂男:“魏国舅从腊月十五起就一直在吟雪楼,除了上朝就是吟雪楼,连家都没回,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谁让你嫁祸魏国舅的?”

“明明那么怕,依然在重刑之下不肯交代半句实话,所以你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断臂男脊背有些颤抖低头不语。

他又回头走向黑衣人:“事情发生得太快,想自杀都来不及是吧?你都这样了,实在是没有可用刑的地方,不如你赶紧交代了吧?”

黑衣人有气无力:“让我死吧,我死也不会说的。”

柳重山又扫了他们一眼,朝着门口喊道:“把人带上来。”

随后门口就出现两个侍卫,一个侍卫手里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另一个侍卫则是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老妪颤颤巍巍的朝着黑衣人走去:“我的孩......”

黑衣人的耳朵受了重伤听不真切,抬头用那仅剩下的一只眼睛半眯着看向来人。

“奶奶?您怎么来了?”

“我的孩,你咋伤成这样了呢?”

老太太老泪纵横的捏着他的肩膀,想要抱抱他看着他头上的伤都不敢靠近。

断臂男听着这边的声音也回头望了过来。

看到了门口的那一对母子瞬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孩子就发现了他,兴奋的朝他跑了过来。

“爹,爹,你干什么去了,我和娘在家等你过年,鸡和鱼都杀好了,你怎么不回家?”

妇人也噙着泪跟着孩子走到了断臂男的身边。

“娘子,宝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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