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后来,这个家就散了。
“她”不在,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子,生活中处处都不方便,生病是常有的事情。
他告诉自己,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需要一个整天跟他作对的女人做什么?
夜深人静时,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很想“她”。
可耳边再也听不到那道清脆娇软的女声,“她“是真的不在了。
孩子的哭泣声一声比一声大,白天繁忙的工作已经让人心疲力竭,晚上还要照顾孩子,他真的太累了。
可他舍不得丢下他,这是他如今活着唯一的念想了。
陈悔三岁半时,他调到了京市。
碰见陈家人,常有的事情。
树大招风,陈家的路一开始就注定了。
利益分配不均,又没有会变通的领头人,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再加上最有出息的陈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明眼人都懂的怎么回事。
借着陈时的名头三番四次的找到陈野面前,希望他搭把手,甚至陈母都舍下面子,承认当年是她做错了。
司荼不确定陈母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太过于深入人心。
幸运的是,“她”活着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些所谓的家人不知道他们有多虚伪。
陈野当然是不信的,生在陈家,长在陈家,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这个家是什么样的。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们。
至于陈时那个孩子,当初生下时他就没有承认,如今更是不会承认,那是耻辱,更是他对“她”的背叛。
再过不久便是“她”的忌日,“她”那么怕疼的人,最后却被战火炮击的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省城那边留下的是她生前生活的痕迹,每年他都会带着陈悔去住上几天。
今年亦然。
陈悔如今不会再整天追问他“妈妈去哪里了?”
“我的妈妈呢?”
”我也想要妈妈。”
他年纪虽小,但聪明伶俐。
在同龄人之中,过分的懂事。
身边人无心的一句话,他常常记在心中,虽然不懂什么意思,却也明白父母感情大抵是不好的。
陈悔五岁那年,陈野身体较之以往大不如前,他比从前更甚努力,或许也是想借着工作麻痹自己。
出公差途中,他着急赶回省城,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货车,那一瞬间,鲜血淋漓,他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司荼心揪成了一团,所以,陈悔最后去了海岛吗?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原本生活安稳的陈悔就这样孤零零的被众人送回了京市。
那些人对陈野的死并没有感到伤心,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对于他留下来的儿子,自然是将曾经收到的气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出于兄弟情分,陈时没有欺负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漠视着。
司荼多想冲出去抱抱这个孩子。
不到一年,他便瘦骨嶙峋,学也没有去上,耳边的谩骂欺辱是家常便饭。
也懂得了,原来他的妈妈是故意抛下他的。
"她”从未爱过他,父亲或许有一点吧。
“真想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啊。”
人走茶凉,在陈野的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彼时的陈三叔以为陈悔好好的在京市生活着,毕竟也是陈家的孩子,直至过年,他带着李媛和孩子回京市,他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这个孩子,以后我来养。”他在陈家撂下一句话,过了年,就带着她们回了海岛。
陈悔以为,总算有人爱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的脸色生活,可陈三叔的孩子原本就是独子,李媛将他娇生惯养,眼里压根容不下另一个来抢他东西的人。
司荼看着那个孩子人前百般乖巧,对陈悔好极了,像一个合格的长辈,背后,却用最残忍的话刺激他,在看不到的地方打他。
不敢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竟这般心机。
司荼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熄灭。
最后一片死寂。
他不再爱笑,也不喜欢说话,沉默的躲在角落里,看着别人的幸福也不会羡慕。
他只知道,他是父母交易的产物,那个原本应该称之为母亲的人是故意要离开他和父亲的,如果不是他,父亲不会发生意外。
恨。
司荼在他眼中看到了这个东西。
他最爱去的地方便是海滩上,在那里,他唯一能感受到自由与快乐。
司荼终于明白,为什么对那片海那么熟悉和亲切,那是陈悔心灵的寄托处。
他慢慢的长大了,可是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你的家人把你养大不容易,怎么可以离开海岛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李媛身体不好,总得留下一个人照顾她。
理所应当的,人要懂得感恩,那些人站在道德点上,隐晦的暗示着陈悔应该留下来。
“好,我不去京市了,我就在海岛上大学吧,也方便照顾您。”
他放弃了京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选择在海岛的职业学校读了化学专业。
跟他同龄的孩子一个个都飞了出去,只有他,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终于送走了陈三叔和李媛。
这个世界上,他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压死他最后一根稻草的,是陈时给他打的那通电话,“我的确不被陈野期待,可你以为,你就是那个被期待的吗?”
“你比我更可怜,你妈妈压根就不想要你,她一直都想你去死,不然,那些人都活着回来了,她怎么就偏偏死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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