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予浅浅不禁眉头紧锁,从用来洗涤的水桶边站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家的亲戚竟然如此之多?”
珍珠随即递给她一条柔软的白色大毛巾,轻轻包裹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也还好,自从半年前永安王府遭遇巨变,家主被朝廷惩治,爵位被剥夺,全家贬为平民之后,小王爷那一脉就已经独自分家了。”
珍珠这番话并非出于刻意打听,实在是因为永安王的垮台,成了京城里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无人不晓。
她接着说:“小姐,说到这个,还有一件新鲜事……”
予浅浅心头的烦躁如同窗外绵延不绝的细雨,让她无心继续听珍珠的话语,只好懒懒地把自己抛向床榻。
随手捻起一绺因微汗而显得更为潮湿的发丝,唇边勾起一抹无所谓的浅笑,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又有什么八卦新闻呢?”
珍珠的声音里却抑制不住地跳跃着兴奋的火花,“是关于沈大人和他的未婚妻的最新消息哦!”
见到予浅浅终于显露出些许兴趣,微微扬起了头,珍珠连忙接话,“按理说,永安王的垮台应当使得那桩联姻化为泡影,但谁能料到,陆家的那位姑娘竟是不顾家人的一致反对,铁了心肠要嫁与沈大人为妻!”
“陆…姑…娘?”
猛然间,予浅浅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起,整个身体坐直在床上,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紧紧锁定了珍珠。
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仔细雕琢,缓缓吐出,“陆姑娘?你说的是沈慕尘真,他有位未婚妻?”
珍珠浑然不觉话语中的微妙变化,一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帮予浅浅细心地整理起散落的发丝,一边随口应道:“对呀,陆知云,那可是首辅大人的千金。首辅大人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宠爱有加,给她选的夫婿自然也是京城中最顶尖的人物。”
予浅浅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口中仍淡淡问道:“那这位陆姑娘,人品如何?相貌是不是也很出众?”
珍珠眨巴着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犹如在回忆什么美好的画面,“哦,那可真是漂亮!京城里的人哪个不夸陆知云美貌,说是整个京都的花魁都不及她,但我感觉陆姑娘更像是一朵静默开放的兰花,文雅端庄,她的美不在于艳丽,而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毕竟出自首辅之家,学问肯定了得。她与沈大人站在一起,两人浑身散发出的那份气质,简直天作之合。”
言罢,珍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予浅浅,似乎在无声地比较着什么。
若说陆知云的气质宛如深谷幽兰,那么予浅浅给人的第一印象则更像是一个外表光鲜、内心空洞的花瓶。
而这评价,与予浅浅的实际状况相差无几——琴棋书画、礼乐诗书,对于予浅浅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面对这样的评价,予浅浅心中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噘起嘴,心中暗自揣测:沈慕尘定是因为觉得她单纯易欺,才会单独对她施展那些温柔的骗术吧。
在他的心中,或许对自己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喜欢……
他所钟爱之物,予浅浅心中明镜一般,莫过于她胸前那温软的一抹。
她轻轻整理着衣襟间的褶皱,那隐藏在衣物下的微妙痛感仍旧隐隐约约,让人不禁轻蹙眉头。
沈慕尘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会对这样的小动作如此痴迷,甚至略带几分狠劲?
心中的怒意如同被春风催生的野草,疯狂蔓延。
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平和地问道:“听说陆姑娘不顾家族的阻挠,坚持要嫁给沈慕尘,那么沈慕尘对此又持何种态度呢?”
“这个嘛,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珍珠一边回答,一边眼神闪烁,犹如在回味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听说,在沈大人被贬谪至大凉之后,陆姑娘这位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却常常不畏人言,跑到那位落魄的永安王妃跟前,为她递茶送药,无微不至。
我猜,这背后怕是得了沈大人的暗中许可吧。”
予浅浅闻言,不由微微一愣,眉宇间闪过几分讶异。
“沈慕尘的母亲病重了吗?”
她低声问道,声音里藏着关切。
“是的,自永安王府被褫夺封号,一家子蜗居于京城一隅,那是一间狭小又破旧的居所,四壁透风,逢雨则漏。王妃本就体质虚弱,经此变故更是卧床难起。正是在这个时候,陆姑娘主动踏入那扇斑驳的门扉,不仅细心照料病中的永安王妃,还设法修缮了他们的住所,让风雨不再侵袭那个脆弱的家庭。”
珍珠叙述时,眼中流露出几分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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