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爹放你进来的?!”

“嗯,我是跟着你爹才找到这座院子的。想过半夜偷摸进来,想过给你送信让给你出去见我,可想来想去,还是直接敲了门。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怕更惹你爹不喜。我做的没错吧?”

祁霄这一问倒像是讨要夸赞和奖赏的孩子,弄得唐绫更惊疑不定了。

“我爹,现在在这里?”

“嗯。”

唐绫一瞬错愕:“你怎么敢?!”

“难道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更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霄笑着,想牵唐绫另一只手,才发觉他手上的伤,方才想说的话突然不记得了,只问:“怎么伤了?”

“没事,不小心擦破点皮,青岚太小题大做了。”

“是吗?”祁霄拉着唐绫的手,轻轻按在纱布上,手指和手掌都破了,只是不小心吗?

“你见过我爹了?”

“尚未。叶淮只说,侯爷的意思,如果你想见我,便让见。其他的都没交代。”

只是让见……而已。

唐绫不禁蹙了蹙眉,垂了眼。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就算你爹杀了我,我也不走。”

“祁霄!”唐绫一着急,握着祁霄的手突然使劲,竟掐的祁霄有些疼了。

祁霄突然有些委屈,垂头抵在唐绫的肩头,说:“我不走。谁都可以赶我,但你不能。”

寻常人家儿女的婚事都多是父母之命,何况祁霄,他与羲和公主的婚事牵涉陈周两国,他突然失踪,弄得两国局势紧张,唐绫无法由着祁霄任性。

“祁霄,你得回去。”

唐绫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他的声音在发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仁凉府,狠心又坚决地说让祁霄放了他,他仿佛双脚踩在刀刃上,却还是一步一步背离祁霄走远。当初那种生生撕开心脏的疼与此时此刻一模一样。

“我看到了院子里的昙花,叶淮说前一阵被一场大雨淋坏了,为此你还病了一场。”祁霄没急着与唐绫争辩,也没有生气,却突然说起来了无关紧要的昙花,“昙花、香蒲草、莲,深夜里的百雁山你分明什么都没看清楚,却想把这个院子改成百雁山的样子,想要留在那个晚上,想守着花开,想我在你身边,不是吗?”

“……是……”唐绫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祁霄,他想他,很想很想,三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唐绫根本接受不了祁霄要与羲和公主成婚,无论他怎么努力说服自己,他还是难受得要死,他想要祁霄,只想要他!

祁霄总算得了唐绫一句实话,嘴角扬起,牵着唐绫的手,撩开他的衣袖,指尖摩挲着他手腕上淡淡的齿痕,当初他咬得那么狠,到现在伤口早就好了,疤痕不重,让祁霄不由紧张,他害怕有一天他在唐绫心里也会渐渐淡去,他忍不住轻轻咬上去,唐绫是他的。

祁霄当然不满足于亲吻和啃咬,他想要更多,但现在时机不太好,唐绫一脸病容,他心疼都来不及,更不想勉强。

唐绫愣愣地由着祁霄为所欲为,感受他温热的鼻息和缠粘的吻,他心里是又酸又软又疼又苦,他狠不下心推开祁霄第二次了。

“祁霄……”

祁霄听见唐绫的轻唤,抬起眼看向他。

“……不要离开我。”

祁霄笑起来,突然间眼泪泛出来,他一直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方才唐绫说要他回去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极了,害怕唐绫像三年前一样决绝,他千里迢迢来找唐绫,如果唐绫还要推开他、不愿牵住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绫抬手抚去祁霄的眼泪,呜咽着说:“对不起。”

“只要你不赶我走,就没有对不起。”

唐绫的双眸湿漉漉的,凝望着祁霄的时候眼里是藏不住的热切痴恋,可眉心的纠结又都是矛盾痛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担心我了吗?”

何止是担心,唐绫被瞒了近一个月,才刚知道祁霄出事的消息便心生死志,要不是祁霄突然出现,他或许就撑不下去了。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祁霄将唐绫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瑟瑟发抖的人,突然想抽自己两耳光,他偶尔听到唐绫病重的传闻都会躁郁难安,不用想他都知道唐绫得知他遇刺落水的消息会有多害怕。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唐绫往床里侧挪了挪,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祁霄脱了外袍和靴子,爬到唐绫床上,把人抱进怀里,说道:“我不可能娶羲和,也从未答应过这桩婚事,我甚至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从头到尾,我只想要你。婚期将近,我当然得逃。”

唐绫看着祁霄说的严肃认真、理所当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自从当上了太子,就成了昭妃和公孙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我在朝中原本没有根基,想拿捏我的把柄并不容易,加上陛下的偏爱,昭妃每次见我都恨不得能将我活剐了。”祁霄笑着说,“另外我还查到了当年军饷案也与公孙氏有关,老六居然在辽山郡蓄养私兵,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罪,他们当然想我死,立刻马上的那种。”

唐绫用指背轻轻擦着祁霄的脸颊,忍不住说:“这几年你过的很辛苦吧。”

唐绫所知道的消息都来自星罗卫的密报,陈国太子治理前齐的仁政、陈国太子定下的两国商贸之策、陈国太子严惩修河贪墨大案等等,都只说陈国太子,却从没有祁霄过得好不好。

“辛苦倒还好。”祁霄握着唐绫的手,偏头贴上去蹭了蹭,笑说,“我不怕那些手段,只是很想你,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受人欺负的。”

唐绫笑起来:“哪儿有人能欺负你啊。”

“这次羲和公主入陈,朝中大臣提议由我亲自去顺安府接亲以示隆重,我当时就知道定是公孙氏在盘算什么。不过这样正好,省得我自己再想办法逃出元京。”

“他们选在秦江上动手,是知道晕船又不会水。”

祁霄摇了摇头:“我是晕船,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水了?”

唐绫一愣,他一直以为祁霄不会水。

祁霄牵着唐绫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抱歉,没能提前知会你一声,我逃婚的事情除了宗盛和陆方尽没人知道,我怕走漏风声,不敢给你传信。是不是吓坏你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唐绫往祁霄身上又贴紧了些,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祁霄笑了,低头吻住他的唇,他想了唐绫三年多,早就憋不住了,他的吻变得贪婪,恨不得把唐绫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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