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停了,天气晴了,中秋三日的节庆只剩了最后翌日,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祁霄不想错过,就算身上有伤还是想拉着唐绫出去玩。

时近黄昏,马车都套好了,祁霄和唐绫正准备出门,小院却来了客人。

侍卫来通报,说那人自称池越。

“快带进来。”

池越见到祁霄和唐绫二人时一下露出了笑,单膝跪地:“池越参见殿下、公子。”

池越没有易容,风尘仆仆的,一看便是急赶而来。

“快起来。池越你怎么来了?”

池越眨了眨眼:“殿下是明知故问吗?”

“宗盛在鹿溪等你。”

祁霄当然知道池越会来,他假死脱逃,陛下心怀愤恨,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和唐绫,天策营来是早晚的事情。因为这个,唐绫在小院里多布置了护卫,连中秋节庆都差点不许祁霄去。

池越一笑:“我知道。”

“宗盛呢?你一个人来的?”

池越没有站起来,反而换了双膝跪地的叩拜姿势,说:“池越是来求殿下和公子救命的。”

唐绫上前,伸手将池越扶起来:“你先起来,慢慢说。”

“池越奉陛下之命,前来周国刺杀公子。”

听到这个唐绫和祁霄都毫不意外,他们没人打断池越,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任务池越做不了,便只能来求殿下和公子救命了。陛下是否还派了其他人出来,我并不知晓,殿下和公子小心为上。”

唐绫问道:“以你的易容术,要逃应该很容易,既然你来找我们,却不杀我,我便欠你一条命,求字不必说,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池越笑了笑:“公子机敏,什么都猜的到。”

池越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捧给唐绫,收敛了笑容,异常严肃地说道:“我身上的毒积年累月,这里面的药能续我半年性命,若半年后我的任务不成,或我私逃,得不到陛下赐药,三个月内我便会浑身溃烂而死,过程无比痛苦,且死状凄惨。请殿下和公子可怜我,救救我。”

祁霄看着池越,他并不震惊,天策营若不是有这样的手段,以池越的易容术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何必受那常人受不了的屈辱和折磨?只是即便是意料之中,他仍然压不住心头愤怒。

唐绫二话不说,先唤来了青岚。

青岚来得很快,原以为是唐绫出了事,一路跑着过来,见唐绫没事才松了口气,听完池越的毒脸色又不好了。

青岚将小瓷瓶里的一小枚药丸捧在手心里闻了闻,又替池越摸了脉,眉头一直锁着。

“如何?”

“这毒我从未见过,我需要池越的鲜血、一小块皮肉,还有这药,我也得仔细研究。只不过,池越你这药就一枚吗?我若将它化了,万一我配不出相同的药……但我若不化它,其中药材我便验不出来。”

池越看着青岚,许久才说:“上一次服药是三个月前,所以满打满算我还有六个月。青岚你化药吧,我五个月后再回来。”

“啊?你不留在这里?”

池越摇头:“我要去找宗盛。”

青岚张了张口,没说话。

池越又向祁霄和唐绫说:“池越还有最后一件事求殿下和公子。”

祁霄和唐绫都愣了一下,相互对了一眼,池越所求之事他们都猜到了,却都不想答应。

“如果青岚配药不成,请殿下和公子替我瞒着宗盛。永远不要说。就算让那块木头下半辈子都在鹿溪傻等着,也不要告诉他。”

池越微微低着头,眼里忍不住泛起一点涟漪,他就是那么个自私的人,就算是要宗盛一辈子等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他,也还是希望他等着,不想被其他人取代。

祁霄和唐绫半晌没有说话,池越等了等,实在等不及了,扬起脸笑着说:“我便当殿下和公子答应我了。那我五个月后再来。池越这里先谢过殿下和公子,还有青岚。”

青岚说:“池越,你跟我来,我需要你一块皮肉。”

“好。”

青岚把池越带去了厢房,祁霄和唐绫二人相对,还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祁霄把宗盛当做亲人,若池越因他而死,他不知道将来要怎么面对宗盛。池越最后的要求,或许有一半是为了不让祁霄去应付那样的境况,但祁霄是自己心里过不去。

唐绫握住祁霄的手,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早该想到的……”

“祁霄,交给青岚,会有办法的。”

祁霄叹了一声,点头道:“青岚医术高明,会有办法的。”

厢房里,青岚从池越手臂上剜了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淋漓,池越没吭声,反而是青岚倒吸了口凉气。

“伤口我给你包扎好,这几日别碰水。金疮药也给你,记得日日换药。”

“多谢。”

青岚看了看池越,又说:“你每个月都来吧,药我先不化,如果能从你血肉里析出毒,我或许就不需要化药了。”

池越眼睛亮了一下:“能行吗?”

青岚沉默了片刻,道:“我只能试试。这毒在你身上十多年,药你也服了十多年,毒性与药性相融,恐怕与原本的毒已不大一样了。”

池越笑了一下:“我明白,多谢你。”

***

池越从唐绫的小院出来,快马加鞭往鹿溪赶,月到中天时才终于到了地方。

今日是既望,中秋节庆最后一天,就算是鹿溪这么个小地方也很是热闹,张灯结彩的。

池越牵着马穿过人群,街边小摊的叫卖声,与他擦肩而过的欢声笑语,都仿佛在催促他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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