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小先生不可能会逃跑!”王恩祖愤然的大喊。

一向以来言语不多的楚文勇,这会儿也闷声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带人去截官军的粮道了。”

“子晋、半截,你们想多了。他昨天夜里,差人来我这儿领了十捆箭,听说还去何一手那里要了一大包的金创药。真要逃跑,越轻巧越好,带这许多东西干嘛?”说话的是李应全,方才他带人运了几十捆箭过来,所以,凑巧遇上这番场面。

“算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打紧,他想走就走吧!”徐子晋幽幽的说道,言语间的不满之意,显而易见。

眼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忘记了最初要商讨的事,林宗泽大喝一声:“好了,打住!”

“可是,三哥……”王恩祖还想说些什么。

“闭嘴!现在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林宗泽厉声喝止了王恩祖。

虽然他也不相信许山海真的想逃跑,但是他更不希望这种时刻,自己的队伍中,出现所谓“叛逃”的消息,从而影响军心士气。

“敌人撤退了!敌人撤退了!”

木桥上,望楼上几乎同时有人高喊。

了望哨的喊声,顿时提醒了寨墙后众人,他们顾不得争论,纷纷跑向两边的木梯。

而此时的山中,许山海并不知道发生在寨墙后的那一幕,因为,现在的他与三十多个土兵,正打起精神,穿梭在密林中。

在林中穿梭的小队伍,并不知道,此时的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他们能感受到的就是,之前一直弥漫眼前的浓雾,已经渐渐散去,视线不再受影响。

一路走来,许山海根本看不出土兵口中的小径在哪里,因为,在他眼中,脚下除了乱石嶙峋就是没过头顶的杂草。

幸好,走在队伍中间的他,无需担心太多,只要紧跟着前面人的足迹就行。

可即便如此,由于被露水打湿的杂草湿滑无比,他已经记不清摔倒了多少次。

沿着陡峭的山体,在锋利如刃的岩石和杂草灌木中穿行,靠着用树藤搓成的绳索,越过山涧、溪流,抠着长满青苔的崖壁,小心翼翼的爬过峭壁,脚下是风化之后,随时崩塌的石灰岩。

一路走来,许山海觉得,自己宛如在绳索上跳舞,稍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同时也明白了,吴立峰为什么会说山中无法通行。

因为,如果不是这些从小就在山中长大的土兵,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被困在山中,寸步难行。

并且,即便如此,方才在爬过一道绝壁之时,依旧有一个土兵,因为脚下的岩石突然崩塌,失足落下了山崖。坠落时的惨叫,伴随着岩石滚落的声音,在山崖中久久回荡。

出发前,许山海把长衫的下摆卷起,塞进了扎紧的腰带中。

两个土兵,不知从哪里扯了几条细细的树藤,把他的双手双脚缠了一遍,以免宽大的袖管、裤腿被山中的树枝、藤蔓勾住。

即便如此,还没等爬到山顶,许山海全身上下的衣裳,除了前胸、后背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变成长短不一的布条,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贴在后背的布片,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被爬山热出的汗水还是惊吓之后的冷汗打湿。

终于,午后,他们爬到了山顶,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站在山顶的许山海,极目远眺,除了远处的群山,近处遮天蔽日的密林之外,他连来时走过的地方都分辨不清。

吃过干粮之后,在山顶歇息了半个时辰,许山海他们开始了下山的路程。

都说“下山容易,山上难。”可事实上,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下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种风化严重的石灰岩山。

“申时全军开伙,日入后开始囊土填石,尔等务必在明日天明前,给攻寨的队伍铺平道路,如有延误者,军法从事,本官决不轻饶!“营帐中,陈茂深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喏!”有资格进入营帐的人,异口同声的应承道。

之前,眼见囊土填石颇有成效,陈茂深心中很是暗自得意了一番。

可是,当自告奋勇出去抓百姓的柳在龙回来之后,望着他带回来那一群不足五十人的老弱,陈茂深深感无力。

嘴上没说什么,陈茂深心中清楚,柳在龙此番出去,绝不敢潦草行事,随便抓一些人回来敷衍自己。一营人马出去,忙活一整个上午,只带回来区区数十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周遭的百姓,已经全数逃离了家园。

此情此景,陈茂深明白,就算把柳在龙杀了,也改变不了眼下的现实,除了另做打算,别无他法。

打发走了柳在龙,帅旗之下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身后的幕僚,以及周围的亲兵,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陈茂深盯上,迁怒于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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