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许山海便被林中无数的鸟叫声吵醒,从韦阿昌他们用树枝、茅草、芭蕉叶,单独给他搭的窝棚里探出头。
不远处,篝火燃烬后,残余的一堆炭火,在黑暗中散发出暗红色的光亮。
借着这点光亮,许山海看到十多个土兵,横七竖八的躺在篝火旁。剩余的土兵,要么半靠在大石头后面,要么抱着武器蜷缩在树底下。
也许是听到了许山海这边轻微的响动,两个土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窝棚旁,他们的任务是负责警戒。两人四下张望一会儿,发现是许山海从窝棚中钻出来,赶紧躬身向他行礼。
走到溪流边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溪水把许山海残存的几丝睡意彻底赶走。
回到篝火旁,接过韦阿昌递过来的玉米饼子,就着昨晚吃剩的肉,许山海吃起了早餐。
土兵们开始收拾起随身的武器、箭囊、干粮,其中几个土兵,用卷起来的芭蕉叶,打来了溪水,彻底把篝火浇灭,再刨了一些土撒上,消除了用火的痕迹。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树林中无数鸟儿不停的鸣叫,让人觉得十分聒噪。
还没等许山海吃完,郑伟义他们便带着人从林子中钻了出来。收拾妥当,差不多三百人的队伍,开始向山下进发。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之时,隐约一阵鼓声,从山外传了过来。
由于记挂营寨那边的战事,许山海犹豫一会儿,还是打发了两个土兵,让他们沿着山梁,去查看寨墙那边的战况。
一路无话,所有人都紧盯脚下,小心翼翼的避开锋利的岩石、湿滑的杂草。
尤其是江波手下的那些半大孩子,虽说身形瘦小、灵活,但是,终归手脚力量不足,接连伤了好几个,所幸,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整支队伍,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钻出了密林,见到升起的太阳。
许山海撩起已经烂成布条的衣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手搭凉棚,向山下望去。
几十丈的距离,看着已经挺近,可是他知道,真要走下去,没有一个时辰,根本不可能下到山脚。幸好,只要在天黑前走到就行,这么看来,时间还很充裕。
冲郑伟义他们摆了摆手,许山海示意队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接过韦阿昌递过来的牛皮水囊,许山海痛快的喝了几大口。队伍后面的江波、罗桐,挤了过来。
还没等两人开口说话,队伍后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人不由得扭头,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身影,直直的朝许山海等人飞奔而来。
定睛一看,这两人正是出发前派出去的土兵,一阵不祥的预感,笼罩了许山海心头。
“小先生,快!快!那边打起来了!”只见一个土兵,远远的就喊了起来。
许山海皱了皱眉,心想,寨墙那边的交战一直都没停过,今早出发前还听见了官军的鼓声。
“小先生,官军攻到了寨墙下……木桥、寨墙都着火了!”另一个土兵已经跑到了跟前,虽然喘着气,但是,起码的意思,许山海还是听明白了。
“你是说,官军已经破了寨墙?”许山海焦急的问道。
“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可能守不住了!”土兵喘着气回答。
土兵从山梁上跑到这里,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这么说来,此刻的寨墙,即便没有失守,估计也是岌岌可危的处境。
想到这里,许山海顾不上再询问土兵,把水囊往韦阿昌手中一塞,大喊一声:“出发!”
确实,此时的寨墙上,只剩下了曾小乙和他小队的七八个人在顽强的抵抗着。
囊土填石,果如毛世山所说,近两千人,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终于用泥土,把大石堆填平。
虽然,徐子晋调集了五十多个弓箭手,在木桥上不断地攻击民夫和百姓,试图阻止他们囊土填石。可是,在民夫和百姓眼中,黑暗中失去准头的箭枝,远没有身后手拿明晃晃刀枪的官军有威慑力。
哪怕身边不时有人中箭倒下,大石堆还是一点一点的被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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