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躺在地上的土兵,情况已经很危急,那几下轻微的抽搐,已是濒死前的征兆。这时的许山海并不知道,自己的神情让周围的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就连一贯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沈南秋,此刻也缩起双手,站在原地,不敢言语。
没过多久,金枝瘦小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那个包袱,是金枝缝补衣物的针线包,里面有几枚银针、一枚顶针、一小块粉片、一些在镇上买的棉线,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碎布。
看见金枝回来,许山海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叫过几个土兵,让他们把受伤同伴的裤腿扯烂,露出伤口,再按住他的四肢。
“再拿点酒精来,给他的伤口冲洗一下。”随即,他又扭头对韦阿昌说道。
在周围人一片异样的眼光中,许山海忽然发现,情急之下,自己把眼下根本不存在的“酒精”说了出来,难怪旁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先生,银针取来了。”一路小跑,金枝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便把手中的包袱递到许山海的面前。
“不用给我!”许山海摆摆手。
“拿银针到火上烧一下,擦干净后穿上线。”许山海指了指不远处只剩炭火的篝火堆。
一直都处于懵圈状态的金枝,依旧是听从许山海的指令,一步一步的去做。
看着金枝按自己要求的步骤做完,还没等她开口,许山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到受伤的土兵前面,说道:“来!把他的伤口缝起来!”
“缝起来……”金枝嘴里小声的重复许山海的话,几息过后,她突然像被什么蛰了一口似的,从土兵身边跳开。
“小先生,你是说用针线把他的伤口缝起来?”突然明白过来的金枝,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许山海。
“是的,用针线把他的伤口缝起来!”许山海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同时,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金枝只会缝衣裳,缝皮肉……”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不要去想什么皮肉不皮肉,你就把他当做衣裳来缝。”看到金枝的反应,许山海反倒放缓和了语气,耐心的劝导她。
“小先生,我……我不敢!”金枝嚅嗫的说道。
“金枝,你看看他,他是为了大家,而与官军搏命,现在他受伤了,你只要把他的伤口缝上,就能把他救回来,你忍心看着他这样死在你面前吗?”许山海蹲下身子,轻声的对金枝说道。
此时的金枝,眼中一半是惊恐一半是迷惘,可听了许山海的话,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就来吧,把他的伤口缝上!”许山海虽然轻声,可是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坚定。
金枝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银针,再一次把眼光投向了许山海,许山海不再说话,只是对着她,轻轻的点头。
“你们把他的手脚按住,别让他乱动!”许山海不再看金枝,扭头对一旁的几个土兵说道。
他要保证受伤的土兵,在金枝缝合伤口时不乱动。
“来~~~”交待完土兵后,许山海再一次的对着金枝点点头。
终于,金枝紧咬下唇,颤抖的手,拿着银针,开始了缝合……
一旁的沈南秋,紧张到了脸色发白,双手紧紧的扯住许山海的胳膊,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喘息声会惊扰到金枝的动作。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金枝手上的动作也从生疏,逐步到熟练,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随着她手中银针的上下而移动。
此刻没有人知道,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心中是什么感受,但是,她额头上、鼻翼上薄薄的一层汗珠,说明了一切。
半刻钟过去,尺长的伤口,已经缝合过半。
间中,受伤的土兵曾经短暂的清醒过,幸好许山海早有预见,围在他身旁的另外几个土兵摁住了他的手脚,挣扎几下后,他头一歪,又陷入了昏迷。
随着手中的银针翻飞,金枝额头上的薄汗,汇聚成了一颗一颗汗珠,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受伤的土兵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围观的人当中,出现了何一手的身影。
“小先生,盐水弄来了。”方才匆匆跑开的韦阿昌,在许山海耳边轻声说道,他的身后,一个土兵,手中端着一个木盆。
由于没有酒精,许山海能想到的就是用盐水来代替。这一盆盐水,一半要用来给受伤的土兵清洗伤口,另一半则是冲淡手后准备给他补充体液。
受伤后大出血,如果不及时输血,随时危及性命。可眼下,要啥啥没有,许山海只能权把淡盐水,当做生理盐水,给土兵灌下去。至于,最终能不能把土兵救回来,许山海心中毫无把握。
终于,金枝缝完了最后一针,顾不得刺鼻的血腥味,低头,用牙把线咬断。
随后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
沈南秋见状,立刻冲了上去,抱着她的肩膀,慢慢的把她扶了起来。
“阿昌,先用盐水给他清洗伤口,然后再把金创药敷上,用布条给他扎好。”此时的许山海心中不再焦急,条理清晰的交待韦阿昌。
只见几个土兵围上前去,七手八脚的一顿忙活,韦阿昌更是拿了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捣烂了的草药,一下糊在了土兵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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