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几月之后,一片苍松古木,遮天蔽日,林溪飞瀑,烟水迷离的灵鹫山上,一缕梵音袅袅,栴香绕梁,松竹斑驳,梨花踏雪的大雄宝殿之中。
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燃灯古佛自来以为,这灵鹫山上的一云,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念,于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之中,当真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灵鹫山上一间幽静禅房前一棵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千年银杏树下,南风亭的心中忍不住一颤一颤的徒劳镇摄着自己无垠心海之中那纷纷扰扰的凡尘杂念,净水波澜,灵鹫山上的一草一木,一云一石,一花一叶,一人一念,于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之中,当真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啊,本没什么不一样的,灵鹫山上,梵音袅袅,灵鹫山下,花谢花开,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水墨丹青的无情天地,怎敌得过你庄严佛像前恍若隔世的佛光普照之中那一剪海风轻抚般寂然落寞的仙姝剪影,那一剪容颜似水,轮廓轻盈的仙姝剪影在庄严佛像前看似飞扬跋扈,嚣张霸道的一缕音容笑貌,几许戏谑作践,却当真注定了你这一生一世一辈子的苦孽沉沦,万劫不复,放眼灵鹫山下,碧波湖畔,那熙熙攘攘,喧嚣嘈杂的三千红尘世界,那仿佛注定是他将用一生一世去永恒护佑和守卫的众生皆苦的凡尘,烟水无情的大地,但是,天地不仁,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佛法无边,浮生寂灭生死一念,任何守护都是有代价的,他知道,而他,对这个三千红尘人世最天经地义的守护办法,却只有一个字,杀……
所以,含眸凝睇的一瞬,他感觉到自己湛蓝色的清澈双眸中冷冷清清的寂然滚落下几颗逝水的清泪,许是因为他的眼眸之中已经溘然沾染上这红尘大地上的太多太多苦孽沉沦和刀光血影吧,那一双湛蓝色海水一般的深湛清眸之中淡然滚落下的几颗逝水清泪,最终还是被他自己恍然之间给执手深深擦拭掉了,水墨丹青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
……
(四)
“皇甫轩,为了这只萍水相逢的小小畜生,而无辜搭上自己一条小命,你当真不后悔吗?”
碧波湖畔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柳树下,瞪眼看着正在柳树底下怀抱一只爪子受伤流血的小小刺猬悉心为它医治料理爪上伤口的皇甫轩一双翦水清眸之中深深泄露散播出来的那一缕心净如水,波澜不惊的清澈眼神和目光,他微微的有些好奇,“不要忘了,本座现在已经不再是昔日空桑岛上的纨绔少爷,而是般若殿中的掌殿殿主,”他说。
“生死有命,聚散皆缘,”皇甫轩的眼睛一瞬之间微微颤了一颤,“在灵鹫山下遇上你,是缘,在这里遇上它,自然也一样是缘。”
“你本就不该背着本座私自骗绛霞喝下五蕴炽心茶,操控她去齐云山上行刺西陵颜,而且杀的还不仅仅只是他的凡身,而是他的真身,”
“怎么,自己女人,知道心疼了,”他忍不住摇头淡然一笑,“你少时将这只刺猬带回去般若殿中。”
“为何定要将它带回去般若殿里?”南风亭疑惑,“碧波湖畔林木繁茂,果实累累,又岂会饿的死它?”
“般若殿中的供果都是祛毒养身的上好珍品,”他说,“咬碎了,每日喂给它吃些,它身内湿毒,不日即可消解。”
“南华上仙替绛霞解了五蕴炽心之毒,”南风亭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你随本座回去灵鹫山上,未必会是死罪,”他说,“为了和沐裳仙子的一世姻缘,值得吗?”他问。
“西陵颜若是现在死了,在南华上仙护持下,十月之后又会降生人间,但是沐裳在人间的年纪就会比他大十七岁,”他说。
“你的武功不济,这些年在齐云山上都干什么去了。”
“不能和你比,虽然被当木鱼敲了一千年,但是身子骨却倒是越敲越结实了。”
“怎么,你以为十七岁的西陵颜会嫌弃三十四岁的沐裳?”他问。
“那样就是二人在尘世缘分已尽,没什么好抱怨的。”
“南华上仙为什么没来灵鹫山上为你说情?”
“他现在还愿意认我这个弟子?”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从灵鹫山上逃走?”
“若是燃灯要你看押我,我逃走了,不是你去顶缸?”
“怎么忽然这样好心关心本座起来?”
“因为现在就死在你剑下,我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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