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这一躺,就一直躺到残阳落幕。

等乐乐和常常从停机坪上下来,月亮已经升上天空。

月是下旬月,在天空挂一把弯刀,月亮随着湖面泛起鳞波,在鳞片上均匀而错落有致地跳跃。夜很静,静到能听见一片鳞波压到另一片鳞波身上,发出的细微的、类似于男欢女爱的声音。

乐乐说:“我们思谋一下这船怎么个弄呗。”

常常说:“还是先歇一口气呗,今天可是累得不行。”

乐乐说:“歇什么歇,关键的时候,谁歇气,谁就是王八。”

常常倒不在乎是不是王八,反正常常如今没有妻室,王八自然和常常没有关系。

但常常眼下在乎的是,乐乐生不生气。在眼下的小岛上,如果乐乐生起气来,小岛就会陷入一片寂静,甚至死寂。

常常说:“那就依你的,不歇呗。”

这话说得没有力气,半点力气都没有。说句实在话,常常不仅是身累,心还累,还累得不行,根本不想思谋任何事情。

乐乐让常常拿方案。常常哪有方案?

不过就卖嘴皮来说,常常吹牛皮不打草稿,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常常虽是累,还是海阔天空地吹了一阵子,吹得伸手都差不多能摸到天的衣袂了。甚至幻化着见到他姐——嫦娥。

见到嫦娥可没有见乐乐实在,乐乐现在确实让常常的生活别开生面。

乐乐听常常海阔天高吹了一气,乐乐觉得全是虚的,全是云里雾里,不是乐乐想要的东西,乐乐想要的东西是干货,比如说吹糠见米。

乐乐对常常说:“大道理我都有,我要细的,吹糠见米的。”乐乐要常常往细处说。

常常哪有本事往细说?平时玩的都是天马行空,全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但作为男人,常常又不能让一泡尿给逼死,于是又只有胡编一气。

于是就编了起来。

常常说:“昨天那种方式就是很好的方式,平时不管不问,客人需要时,把一条船撑进湖心。”

乐乐说:“我就知道你就记得昨天。”

常常明显没有防备,但他得把这话抵回去。

常常说:“不就是你一手策划和实施的吗?昨天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这话杵得乐乐无话可说。这事还真的不能较真,一旦较起真来,她一点都脱不了干系。

乐乐原本是想对常常来个指责,顺便夹带点撒娇的成分,哪知常常不懂得吃这一套,或者说不愿吃她这一套,乐乐自知没趣。

乐乐说:“这个主意不好,湖上少了应有的景观。”

乐乐说:“要让船一直在湖上飘着,顾客兴致一来,就想到了消费才行。”

常常说:“这可是一个好主意,我说嘛,乐乐就是乐乐,绝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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