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臣惶恐,忙不迭要避让,却被常洛制止。
“今日先生每受此礼,就是接受了朕之嘱托。”
众人只得含泪应下,坐在座上受礼。
朱由检整顿冠冕,长长作了三个揖,说道:"本宫德薄,先生每教我。"
孙承宗、袁可立、张惟贤、朱纯臣、孙传庭、卢象昇慌忙起身还礼。
此时,殿外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而至,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噼哩啪啦浇在殿宇之上。
常洛似有所感,抬眼望向殿外天空喃喃自语:“此乃天兆否?”
袁可立早已泪流满面,掩面而泣,孙传庭、卢象昇紧咬嘴唇,竭力不哭出来。
只有孙承宗在这个时候还能勉强镇定,拱手说道:"陛下春秋鼎盛,偶染微恙,伏望宽慰圣怀,善加调摄,以慰天下臣民之望。"
说完,又是叩头致礼。
常洛望着孙承宗满头白发,心中愈加凄凉,断断继继说道:
"朕自去岁以来,时常头晕目眩,从陕西回来后,又腹肚不调,呕吐多次,脾胃受伤,下部肿痛难坐,神思恍惚。"
孙承宗心中酸楚,也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常洛长叹一声,说道:"人生百年,终不免一死,死有何惧,但求无愧此心尔。朕自御极以来,得祖宗庇佑,臣民拥戴,十年有余己。"
此时,殿外密云如彤,风声如泣,雨声如鼓,点点滴滴落在琉璃瓦上。
"朕还有几件大事,放心不下,说与太子及先生们知。"
"第一件事,便是水旱蝗疫要十二分小心,不管哪一省发生了灾荒,南北各省都要全力支援,黎民百姓皆吾赤子,不可使流离失所,悲苦无助。"
"第二件事,便是从西北向东北移民,西北已经被榨干了,养不活数百万陕民,东北土地肥沃,却远未开化,移西北之民充实东北边疆,正是两全其美之策,要上紧着办,积十年二十年之功,完结此一大事。"
"第三件事,人人都要吃饭,人人都要穿衣,丰衣足食,然后天下大治,缺衣少食,然后天下大乱。自古王朝衰亡,莫不始于土地兼并,耕者无其田,不能养妻子父母。清丈天下田亩,清查天下人口,均平天下税赋,关系治乱兴亡,不论阻力有多大,也必须完成。"
"第四件事,解除东南海禁,大力发展远洋贸易,这是富民强国的根本,要一门心思做下去,千万不要三心二意。"
说完这些,常洛己累得气喘吁吁,歇了很久又说道:
"朕己不能临朝,从明天起,由太子监国,以孙承宗、袁可立、张惟贤、孙传庭、卢象昇为辅政大臣,一切军国大事,由中书省、六部、枢密院、御史台公议后,交六辅政大臣议处。"
帝制时代,皇帝大权独揽,天下安危系于一人,一旦出现重大错误,或者碰到一个愚蠢的皇帝,连纠正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整个国家陷入泥潭之中。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更非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之天下。
常洛此举,便是要将整个国家从君主专制的轨道向君主立宪制的轨道转变,还政于民,造福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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