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辨认消息为真后,拉尔森第一个摆出臭脸,说要和莫里斯以及我断绝关系,甩门离开,”狼眼忆起悲伤往事,纵然年过四旬,依旧泪眼模糊,“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当晚就在社交媒体上宣布退出队伍。”

马修联想起在山姆报道上看到的内容,摩挲着下巴,问他:“你就没起过疑心?”

“唉,”狼眼哀叹一声,“如果是我得知莫里斯和拉尔森打假赛,我也会这么做的,所以我可以理解。”

你确实会这么做,但拉尔森就不一定了。马修无不感慨地想。

“你真打假赛了?”坐在马修一旁的白蓝问出这话,心底却是明了,让狼眼去死,他都不会这么做。

狼眼摇头,道:“不,莫里斯确实打了假赛,证据确凿,从他那晚的表现就看得出来,但我没有。”

他似乎有些自责:“如果我当初能够再强硬一点劝他.....自从染上赌球后,他欠了许多债。赌博这东西,真是不看人,染上就要吃干抹净。一个月赚500的会拿1000出去赌,像莫里斯这样一个月赚几十万的会拿百万出去赌。”

“既然你没有打假赛,那为什么你变成了现在这样?”白蓝不解道。

如果狼眼是清白的,凭借他的声誉,他不可能退出猎场这个游戏。

狼眼解释道:“还记得我跟你们提到的熊老板熊不腾吗?天讯公司的创始人,也是一个染上赌瘾的人。当年,他曾在澳门输了一整晚,生气得很,恰逢《猎场》S12总决赛,他想要缓解一下心情,就联系我去打假赛帮助决赛里的冷门队伍夺冠。让他体验赢一把大注的感觉。”

马修听了狼眼的说法,只道一句:“可笑。”

驱使自家游戏旗下明星选手打假赛,甚至不是为了赢钱,而只是赢一种“绝地翻盘”的体验。

也对,对于坐拥无尽财富的熊不腾来说,钱这种东西已经跟空气没什么区别了,而以弱胜强的奇迹,无论在人类历史的何时何地,都让人心潮澎湃。

“我拒绝了他,”想到这里,狼眼不由得来气,一双大手抓住死死被子,道,“结果一年之后,他居然把那些聊天记录和录音伪造成我打假赛的证据!只不过,那些伪造的聊天里,我是下注自己赢的那个。”

“所以说网络上流传的证据里,莫里斯打假赛的部分是完全真实的,关于我打假赛的材料也有部分是真实的,”他语气有些颤抖,“用一千句真话包裹的一句谎言,早就不再是谎言。”

“虽然部分游戏核心玩家愿意相信我是无辜的,但在更广泛的民众心里,我的名誉很快崩塌了。为了留住Team 1,我找关系,送礼物,但Team1还是散了。为了打官司,我又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以及整整两年时间才胜诉,但是却没人关心了。”

白蓝伸手打断了他,狐疑地问:“等等,你不是有5个冠军吗?为什么会打几个官司就没钱了?”

他咧开嘴,似乎连胡茬都在苦笑:“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很自信的人,也很浪荡的人。赚得多,花的也多,豪车、豪宅、美女....我陷进物欲里,基本没存下什么钱。”

“夺下第五个冠军的那个夜晚,我刚满三十,感觉整个人都飘在天上,路上要是有只狗叫不出我的大名,我都得踹它一脚。直到胜诉那天,我兴奋地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自己胜诉的消息,却只收到为数不多狂热粉丝的支持。虽然,我听说他们有在网络上出警,甚至帮我人肉写下那篇假赛推文的记者,但是,猎场已经是过去式了,传奇战队Team1也已成为过眼云烟。”

“那时我才发现,很少有粉丝真正关心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我只是他们苦闷生活的一支麻醉剂,供他们代入,供他们享乐。没了猎场,没了克莱恩·李,还可以有其它人接替这个位置.....”

说完这一切,他释怀地躺回床上,像个回归母亲怀抱的婴儿一般闭上眼睛,开口谈论这些事情似乎耗去他所有精力。

马修问他:“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吗?”

“你还想我讲什么?哼,难不成我那段时间的抑郁症歌单你也想听?”狼眼哼哧一笑,颇为轻松地开玩笑道。

“你以为幕后黑手是天讯老板熊不腾?”

“不然呢?”提起这个名字,他双手握拳,恨不得立刻打飞机到大洋彼岸的天讯总部,打烂熊不腾的臭脸,“他被我拒绝打假赛的要求,怀恨在心!”

“那你还记得,曾有个叫做山姆·威尔的《曼哈顿报》记者找上你吗?”

狼眼回忆一会儿,想起那个胖子的臭脸,道:“是有这么个人。”

话讲到这儿,马修觉得是时候接过话语的主导权,用山姆的那篇报道,从另一个角度讲述这个故事了。

.......

2075年1月,华盛顿银装素裹,路上行人寥寥,只有店面玻璃上偶见的“happy new year”贴纸还能提醒人们,新年才刚刚过去没多久。

第四次公司战争后,合众国正式解体,由不同的资本瓜分领土施行自治,作为曾经的政治中心,华盛顿失去了它的价值,显得有些萧条。

山姆·威尔朝双手哈一口气,敲响卡尔·安德森的家门。

这位曾经的Team1战士位选手,在不久前跨年夜的晚上,正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找到这儿之前,山姆已经先后拜访了休格、克莱恩·李,还有莫里斯的家人,基本上一无所获。

至于拉尔森?那家伙正是他调查的对象,山姆一介屁民,哪敢找他问话。

开门的女人头发花白,脸上已生了皱纹,羊毛衫似乎是手工编织的,表面还长着一些浮毛。

那是卡尔的母亲。

在听闻来意后,她接见山姆,泡一壶热茶供他享用。

本来,山姆已经对调查出真相不抱希望。

他从更核心的成员,克莱恩、休格等人身上都没查出结论,卡尔当时作为刚加入Team1的新人,身上又能有什么真相可挖掘呢?

直到卡尔的母亲翻出儿子的遗书,上面的内容让山姆原本0.00mm宽的眼睛,睁大到有0.1mm那么大。

原来,决赛前的那晚,第一次参加总决赛的卡尔紧张异常,半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他起床上厕所,又想着出去逛逛,缓解压力。

他推开门,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莫里斯的房里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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