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涕泪俱下、伏脸跪地道：“汉王！”
刘邦疑惑道：“怎么了？是韩国出了什么事情？”
张良哭道：“项羽言而无信，后悔分封韩王，将韩王扣留，不久前……不久前将韩王杀害了！”
汉廷上下一片哗然，刘邦惊愕道：“竟然还有这等事？那子房今后作何打算？”
张良道：“项羽杀韩王，必然要夺韩国之地，外臣已无处可去。”
刘邦道：“那你就哪儿都不要去，留在寡人身边，为寡人出谋划策，寡人替韩王复仇。”
张良道：“臣谢过大王！”
果如张良所言，项羽离咸阳东归彭城途中，率四十万楚军突袭韩国，攻破韩都阳翟，斩杀韩国官吏，大肆劫掠而去。
行军了多个日夜，楚军回到彭城已是深夜，全军驻扎城内。嬴信出了营帐，仰望夜空，对月垂泪。
从得知嬴政之死的真相，到任由嬴胡亥、赵高的胡作非为；从背离秦国投靠项羽，再到眼睁睁地看着嬴子婴被处死……嬴信细数着自己的过犯，悔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力，陷入无尽的悲痛与自责之中。
经过数月观察，嬴信觉察项羽并非明君圣主，不足以承担起天下的重担，将来能与项羽相抗者，只有汉王刘邦。嬴信已渐感心累，在转投刘邦与退隐江湖之间徘徊不定。
嬴信从怀中摸出一块秦半两，仰头闭眼，默念道：“父皇啊，给儿臣指条明路吧！若是字面朝上，儿臣就投奔刘邦；背面朝上，儿臣便隐姓埋名，隐居起来，自此不再过问世事。”
嬴信上抛铜币，落于掌心，乃是背面朝上。
嬴信又道：“父皇，果真要儿臣归隐吗？是就字面朝上，否就背面朝上。”
“望叔父择一明主，辅佐他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嬴信再一次上抛铜币，耳畔突然响起了嬴子婴的话。
嬴信晃了神，铜币掉在地上，低头一看，仍为背面朝上。
“嬴大人是为何事难以抉择呢？”范增笑着走过来道。
嬴信擦了擦脸上的泪，向范增作揖道：“禀军师，在下心疲力竭，在向神明求示，究竟应该继续为霸王效力为好，还是隐居山林为好。”
范增道：“神明显示如何？”
嬴信道：“不瞒军师，在下以铜币字面为出仕，背面为退隐，掷了两次，皆是背面朝上。”
范增道：“那……嬴大人果真要离霸王而去吗？”
嬴信道：“神明已替在下作答。在下姓嬴，乃前朝余孽。霸王素恨秦人，在下为秦王室后裔，霸王不杀在下已是天恩，实不敢再糟践霸王粮米。”
范增道：“嬴大人是否是因霸王下令斩杀子婴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怨恨霸王，故而有此言论？”
嬴信心头一震，咬牙矢口否认道：“非为此事……非为此事……只是在下实在厌倦了世上的争斗，战场的厮杀。”
范增道：“你比霸王年龄稍长，正值青年，就不愿成就一番大事业，甘心默默无闻一辈子吗？”
嬴信道：“霸王固有鸿鹄之志，在下只有燕雀之念。在下去意已决，还望军师不要阻拦。霸王那边，在下就不去面辞了，还请军师代为转达。”
范增道：“既如此，嬴大人就好自珍重吧。”
“诺。”嬴信向范增深深作了一个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出西楚军营。
范增望着嬴信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霸王留不住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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