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夜色,毕剥作响的火声,灼灼火光摇曳于漆黑的村落,却只照见这里的黑暗,使人对黑暗的认知更为深刻。
陈静春坐在屋顶上,墙角之下就是几具残破的尸体,她站在那里,两手的鲜血已经干涸,她从未有如今这样超凡脱俗的体验,仿佛伸手便能触及天空,跳向深涧就能顺水而下,游在巨鱼之间,触及那人所不知的地心秘密,但她也从未像这时那样绝望,自知未来已如此时此刻弥漫于村中的火星,一瞬即逝。
村中人已经彻底不认得她了,以往他们即使被黑暗侵染变作怪物也不会攻击她,以往他们被光照着就会默默变回人形,可是这时,它们的外形已大变,性情更为凶恶,不再受光的影响,她知道这些变化的原因,更不能为人接受的是,她竟然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不愿意杀了这些这些既是亲戚也是邻居,更见证了她成长为人的人,可是她竟然喜欢它们丧命的模样,喜欢看见它们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手的模样,她虽是不得已而反击,却不能容忍自己的态度。
明暗交织之间,这些不再有人的思维的怪物聚集,它们明白陈静春的实力,放下相互之间的拼杀,先来杀她,不然最后,她一定是胜者。
应当是硕鼠的死亡激发了血脉之中的某样记号,迫使它们不再留存相互的友谊,一定要拼杀得只剩下最后一人,即使硕鼠本身不怀好意,他的行动也受到这血脉的影响。
陈静春不为所动,等待这些怪物将她包围。它们这些怪物还不够,还不能稳杀了她,还没有人愿意率先出手,等待,再等待,让更多的同类聚集。
陈静春只是默默地晃动双腿,坐在屋檐上不为所动,她能读懂怪物们的思维,可就是这样更让她心痛,她明白动手已经是不可不行之事,可就是这事实让她无法接受。
她不能杀了这些日夜为邻的村人,她还记得这些人曾为摔伤膝盖的她涂药,曾在她忙不过来时替她犁地,可是她不得不杀了他们,它们已经没救了,此时此刻这就是斗兽笼中相互拼杀的时刻,势必要决出最后的胜者。
火光之中,陈静春看着一个正常的人类越过这些怪物的包围圈来到她身前,她认识这个人,他名叫江用礼,应当就是他杀了那个姓陈的外家人......就是他把我们害成这样,或许把他杀了才是正解。
把他杀了,撕掉他的手,掏出他的膀胱和直肠,让他闻闻自己的味道,让他后悔对我们做了这些事。
“为什么这些村里人变成这种模样了,你那边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状况吗?”江用礼的问话陈静春拉回现实,那些虚妄的幻觉使她落得一身冷汗,不敢确认自己竟然有那种想法:“是硕鼠死掉的原因吗?”
陈静春跳下屋檐,引起一阵灰尘,暗中觊觎的怪物们随之移位。
“我这边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那些来杀我们的人全死了,死在我们手里,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陈静春环视四周,面上表情复杂:“应该是那个外家人死了的原因,我能感觉到。”
“那现在呢,你们没有什么祠堂、塔楼,里面记着什么解决的方法,”江用礼自知解决的唯一之道或许就是杀了其他村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扯淡:“或者什么书名叫做如何解决外家人全部死亡而导致的暴走事件的书吗?”
“没有那种东西,要是有,我们也不至于全部都住在一起,很早就去寻找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了。”陈静春越说越伤心,两眼几乎落泪,可是她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女人:“大家其实都很担心儿女的问题,将近二十年来就我一个人,我又不会变成怪物,所以都很照顾我,现在我却要把他们都,都杀了……”
江用礼并不插话,只是等待她说完话,这才说道:“也就是,你其实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了?”
“我希望也有。”
江用礼看向四方,黑夜之中,一只怪物走出黑暗,站在火光之下与江用礼对视,江用礼随手甩出一道变化之寒驱使它躲回黑暗。
“那你接下来得转移目标了。”江用礼说道。
“什么转移目标?”
“这不是什么辈分和名字的问题,你们变成怪物的可能不仅影响你们的生活,更损坏你们的切身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对当年接受代价的条件和解决代价的方法都应该被保留下来,至少也是口口相传,假使有某种不能使你们留下档案的要求,你们的先祖也会想法设定留下一点痕迹。”江用礼拿出背在背上的枪,当着陈静春的面射击这些怪物,江用礼看着她的脸,她对这种行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可是不单是你们,连那个化名为硕鼠的外家人都不记得这种事情,那么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你们的记忆遭到统一的清洗了。幕后的人就是不想你们再和谐下去,包括什么被驱逐的外家人,没有子嗣,最后不得不开始的杀戮,这都是触发最后拼杀的要素,假如没有我,最后一定是你和硕鼠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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