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周放被召入宫,在怀庆帝的寝殿外候旨。
“周大人,请吧!”贴身内侍小心嘱咐,“陛下刚刚服了药,不能动怒。周大人小心回话!”
“是!多谢提点。”周放轻手轻脚地跨进了大殿。
怀庆帝不到三十岁,正值壮年。可这段时日煎熬下来,竟然面如土色,双目无神,正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榻上。
“陛下保重龙体啊!”周放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咳咳咳,”怀庆帝有气无力地抬抬手,唤周放近前,“你去云祥药铺传个话,就说朕要见谢珩。只要他交出密信,朕可以放过他,放过永康侯府。”
“陛下……”周放瞪大眼睛,“您要和他谈判?”
怀庆帝苦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快去!”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从云祥药铺后门飞速驰往城西的宅子。
“呵呵,这才几天,陛下就撑不住了?”谢珩似乎并不意外,淡定自若地把伤口处解下的白纱布团成一团扔到桌上。
惜云头都没抬,查看他胸口最深的那道箭伤,已经结疤了。
“咱们真要去见他啊?”她又熟练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依我说就别理他,让他腹背受敌。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走。谅他也拦不住我们。”
“云儿,不是咱们,是我一个人去!”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暖而坚定。
“那怎么行?那狗皇帝心思歹毒,就算你把密信交给他,他也不会放过你。你还真信他的话?”
惜云一下子抽出手,心里有些慌。她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早已经决定了。
方达也皱了皱眉:“云儿说得对,这个时候你就别逞能了。依皇帝斩草除根的性子,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早晚会除掉你。如今北有萧国,南有苍梧帮,他拦不住我们。不如一走了之,把他杀兄弑母、谋夺皇位的罪行公之于众,管他作甚?”
谢珩站起身,走到方达面前,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把他高大的身影拉长,屋内顿时多了一股凉意。
他拍了拍方达的肩膀:“你别忘了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打了几十年仗,才换来如今的边境和平。你我都是大梁子弟,你忍心一走了之,看着议和书又付之一炬,战火重燃吗?”
方达愣了愣:“和约刚刚签订,边境也已互通,不会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和约不过是一张纸,背后是天时地利人和、利益博弈。只有两国国力相当,才能平起平坐。若是强弱悬殊,如同大梁与南越国,南越只有向我大梁俯首称臣,岁岁纳贡的份儿。”
“这倒是。此次若非萧国皇帝病重,宫廷不稳,加上国库空虚,他们断然不会提出议和。”方达看向他,“可当今陛下不过登基一年多,如此不仁不义,多得是的人想取而代之。”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谢珩眸光深邃,“你写信给秦皇后,她为何立刻延后撤兵,你不会以为她真是为了帮我们吧?”
惜云神色一震,突然想起秦少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我们可是萧国人,大梁乱了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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