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句莲却连半个抬眸的动作也没有。

阿竹心中疑惑愈甚,默不作声地从书房中退出来,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明着去问当事人才能晓得这究竟算是个什么情况。

但书房里那个当事人是问不得,也不敢问的。

于是阿竹惴惴不安地走到了后厨,句荷正在井边捧着刚打上来的井水往面门上泼。

啊,真爽。句荷被冷水一激,顿时彻底醒神,被过度睡眠而淤滞的大脑也再度流畅运转。

“小少爷,您这容易着凉啊。”阿竹怀着隐忧。

“那就算我活该好了。”句荷浑不在意,甩甩脑袋,脸上的水溅得到处都是,“阿竹,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阿竹迟疑着道,“都是些清粥小菜,我让人去饭厅布菜。”

“不用了。”句荷抬手制止,“粥在厨房里是吗?我自己去盛就好了。”

阿竹使不得三字还未说出口,句荷已经利落转身走进厨房里去了。

片刻后,她端着碗粥走了出来。

“你吃吗?”句荷将手中的粥朝阿竹的方向抬了抬,“自己去盛哦。”

随后将碗沿递到唇边,吸溜吸溜喝了一大口。

半碗米粥下肚,句荷的胃袋同心情一样温暖充实。

太舒服了。句荷心中感叹。好久都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时候了。

自从重生到句府以来,句荷可谓是行则有人开路,坐则有人抬凳,不说是衣来伸手,饭来找口,也说得上是事必有人先替自己做了,物也必有人早为自己备好了。

初初在这被人事无巨细的侍奉着的日子中,句荷倒也还能觉出一两分乐得清闲来,但日子久了,就实在不免厌倦。

如同一个明明四肢健全的人却非要借别人的手脚行事一般,既别扭,又厌烦。

但为着她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身份不露破绽,句荷也是耐着性子,装腔作势的演了许久。

不过这下好了。句荷仰头喝下碗里最后一点米粥。气撒了,话说破了,她再懒得耐着性子装这破世家没手没脚的小少爷了。

“小少爷,您今日心情,很好?”阿竹看着句荷满意的神色,困惑已然快将他那不算灵光的脑子淹没。

“嗯,特别好。”句荷重重点头,笑得灿烂。

“可大少爷似乎……”似乎心情特别不好呢……阿竹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

“哦,他啊。”句荷将碗扔进一旁专用于盥洗的水桶里,“他心情不太好是吧?”

“似乎,是?”

“正常。”句荷摆了摆手,示意阿竹别担心,“谁挨顿骂心情都不会好的。”

“挨骂?”阿竹怔愣,随即皱眉,“是否是家主又?”

句荷摇头,与阿竹擦身回向小院。

“那,那难道是长老们?”阿竹有些急了。原本他们家大少爷就常被句老爷无端责骂,已是十足委屈,怎么长老们也如此是非不分,落井下石。

“不是不是。”句荷一概否决。

“那是?”阿竹傻眼了。这句家城除了在上位的家主与长老们之外,也不再有有资格指着句莲鼻子大骂的人了啊。

句荷走到假山旁的石桌边坐下。

“我啊。”句荷翘着二郎腿,冲阿竹开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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