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久违的雪花夹杂着微微细雨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深夜,毓城军帐外一颗已无生命迹象的树桩上绑着一个人,头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那脸十分苍白,嘴唇乌青,身体不住发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一双眼睛却是坚韧不屈。

他的身前出现一个黑衣斗篷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慢慢走近他。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在打颤。

傅琢颜眼眶一热,颜躬虽对她成见颇深,却也会处处维护她,只因他们师从同一人,只因那人早逝,留下的人更应相依相护,无奈世事弄人,最后分崩离析。

“师兄……”

“我已不是你师兄了,从你离开郑国,我们就是对手了。”

“琢颜被逼无奈,师兄莫怪。”

颜躬呵呵一笑,“公子看重你更甚于我,他总说我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难成大器,而你做事决绝,只要定下目标,定要命中才肯罢休。”

“我跟着公子五六年,从来未见他如此夸赞过一人,他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自知时日无多,想要将杜府交于你手,若不是你擅作主张,自断前路,何来今日之局面。”

“公子泉下有知,定是痛心不已。”

傅琢颜泪水夺眶而出,“他从来就不信我,若不是他不信我,沉安怎会动了杀心,要置我于死地。”

颜躬目中又悲又气,失望和愤怒交杂在一起,“公子教你忠君之道,为你铺好前路,你如此忘恩负义,公子真是错看了你!”

“琢颜自知有愧公子的教导之恩,不忍昔日家园离散,还望师兄重振杜府雄风,无辱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头。”

颜躬一愣,“你要放我走?”

“琢颜人微言轻,自我难保,只能帮师兄到此,以后的路还望师兄珍重!”说毕手起刀落,斩断捆住颜躬的绳索。

颜躬踉跄一下才站稳,看着她道:“我若跑了,你定脱不了干系。”

傅琢颜苍凉一笑,“我本已难脱干系了,师兄快走吧。”

颜躬扶住树桩走了两步,又停驻道:“我虽离开公子,却未曾背叛公子,而你叛师弃国,以后你不再是杜鹤门人,我们再见就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了!”

傅琢颜眼见颜躬走远,终是没忍住,开口道:“师兄!人心不古,师兄此去对手甚多,多加小心。”

颜躬背影颤了颤,终是没有回头,踉跄着消失在黑夜中。

傅琢颜对着黑夜深鞠一躬,转身就见骆夜舒站在她身后,白衣似雪,目光冷清。

两人对视半晌,骆夜舒转身离去,傅琢颜苍白一笑。

雪越下越大,明日又会将路遮住,毫无痕迹可寻。

红色总是耀眼夺目的,若是穿它的人也是耀眼夺目,组合起来的风景定是世间少有。

夏勉端坐案前,豪笔挥洒,不大一会,宣纸上出现一人轮廓,虽面无表情,却是貌比潘安,形如仙姿。

“本王以为你会出手。”夏勉吹干墨迹,看起来对自己的画作很是满意。

骆夜舒坐在他面前的椅凳上,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本以为你闯荡江湖多年,人情世故看得透彻,却还是一般天真。那女子的身份已明,不该留她的,你却偏要护着她。”夏勉起身,坐到他旁边,转头看他,“天下美人多得是,一时的怜香惜玉,会带来后患无穷。”

“天下美人多得是,那你为何将人放走?”骆夜舒冷淡开口,眼神恢复如初。

“本王最喜欢热闹。”夏勉一抹坏笑,“记不记得小的时候,那楚老儿被本王捉弄,那场面多热闹。”

骆夜舒冷着脸道:“也只有你敢对一国之君如此不敬,今时不同往日,郭永未为四大王的终结拉开了序幕,你还是小心些吧。”

夏勉冷笑,“终结?本王没了这西尧王的名头,依然是王!”

“别太自负!”骆夜舒起身,“今日言谈只限你我,快布防抓人吧。”

“放都放走了,还抓来干什么?”夏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既同意她将人放走,不如就好人做到底,也好早日抱得美人归。”

骆夜舒道:“你喜欢热闹,却最怕麻烦,身手已显,能逍遥的日子不多,若还留几个对手,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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