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建康宫式乾殿东斋

萧赜身穿白绢宽袖长衫,头戴小竹冠,冠中插着玉簪固发,手中拿着紫竹杖,一步一点地,竹杖因之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几个宫人的引导下,萧赜与左右近侍一起走进东斋前殿。

东斋前殿中已经集中了十几二十人,其中有太子萧长懋,竟陵王萧子良,庐陵王萧子卿和他的几个属官,尚书右仆射萧鸾,中书监萧铄,中书令谢胐,中书侍郎谢瀹,中书郎王融,中书通事舍人纪僧真,刘系宗,茹法亮,吕文显这些朝廷任职官员和如太医令,太官令,诸御史等常常随侍萧赜的朝官。

诸臣见萧赜从珍珠锦屏后出来,一同上前行礼,问候之后,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萧赜扫了一眼众人,对谢胐笑道:“听说昨日北使去了谢卿家中拜访?还赠诗一首?”

“正是,昨日午前,北使来臣家中,求取先祖遗物,小留了两刻余便走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藤纸,将之呈上,由近侍接过后,传于萧赜,萧赜接过纸,边看边点头,起身踱步道:“却是新奇之作,几可称开一家新体”说着走到王融面前,说道:“卿善为诗文,且看看。”

王融行过礼后接过诗,心中默读一遍,沉默了片刻,说道:“词韵不与今诗同。臣初见,不能详论。北使可谓真奇士。”

萧赜笑了笑,回到坐凭坐下,道:“卿年才二十五,已著名扬越,他人何曾不称卿奇士。朕听闻卿有黑头公之志,可有此情?”

王融见皇帝发问,忙出列行礼,想都没想,说道:“不敢欺瞒陛下,有之!臣闻甘罗十二使燕为卿相,霍骠骑十岁纵横异域建大勋,臣今年已二十五而业无所就,心中安得不急?”

萧赜笑道:“甘罗,霍去病遭逢兵革之世,能犯奇险,尽其才力,才得卿将之富贵。方今天下无事,卿不逢其时,且稍安之。”

“陛下此言差矣!今淮北未归,中原未复,漠南,西域,辽左皆陷于夷狄,岂能说天下无事?臣近年勤修武技马术,思欲效力于疆场,若得陛下一纸诏书,臣之勇力亦不愧于古人。”

萧赜沉默片刻,说道:“卿有勤王事之心,朕甚欣慰。”说着,拿起身前案边的一道疏表,道:“朕这里有件事正要用卿。今岁察举之期已到,朕无暇亲躬其事,卿列位中书,考举孝廉,秀才的题目便由卿来负责吧!”

王融知道萧赜无意让他从军领兵,也不敢再说从军的话,只能行礼道:“臣领圣旨!”说完之后,回到座位上。

萧赜点点头,表示满意,看向萧子卿说道:“庐陵王,与北使商议边市之事如何了?可有了结果?”

王融看着萧赜转过头,眼中闪过不少失望之色。

他出于王导之后,祖父王僧达在刘宋酒糟鼻在位时期还官至尚书右仆射,中护军,中书令,后来花样作死,竟然多次捋酒糟鼻的龙须,最后被酒糟鼻赐死了。王融的父亲也被流放,刘子业时期被赦免入仕,其后官至庐陵内史。

内史与太守同级,按西汉以来的规矩,诸王封郡的主官都称内史,非诸王封郡主官就叫太守。以王融父亲高门子弟出身,加上其祖上三代都是公卿高位的大官,一个小小内史算得了什么?跟他的门第根本不相衬,所以王融入仕一直都有振兴家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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