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红线在沙滩上组成波纹图案,看起来像是艺术家留下的画作……是一群叫做白旱士兵的艺术家们,他们将沙滩当成了画板,死尸当成了画笔。他们在这个白色的画板上,肆意涂抹血红色的颜料……
三十人,十分钟内,灰飞烟灭。战场上那些尸体什么也不会带走。他们的衣袍会被剥去,姓名将被抹去,而后被这片海滩消化,从此无影无踪。
也许那些雾齐国士兵中,有些是艺术家?在他的卧室中仍然摆着雕刻到一半的雕塑,只可惜再没有人能够知道,他所雕刻的少女,是在哭还是在笑。
也许死去的士兵中有些是游吟诗人?他前天还在酒馆中讲述远古传说,酒馆中的酒鬼依然在等待他的归来,讲述那些未完的故事。
也许今天死去这些人中,没有什么人拥有高尚的职业。他们可能只是一群每日辛勤劳作的农夫……在太阳初生,屋檐一片金黄之时,肩扛着盾牌和家人告别……
吸气…呼气…吸气…你闻到了吗?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味道,这种味道并没有人们相传的那样,会令人作呕。实际上可能正好相反,战场上飘散的味道,让人热血澎湃、让人充满杀戮的欲望……不是……不是欲望,是渴望!
南霍站在一地的死尸中间,他提着剑柄,观察那些真正被处理的死尸。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条命令,让他好像变得更加冷血。因为他在此刻终于明白,这就是那个所有青年士兵都渴望的战争。
战争就是剥去敌人的尊严,践踏敌人的过去和曾经,羞辱敌人所拥有的一切。
无名的尸体将被乱葬在无名的沙滩之中,无人颂歌、无人祈祷。胜利者高举着血腥的战利品,就好像那些战利品,是他夺回来的宝藏,而不是抢来的赃物。
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白旱士兵哄抢战利品,好像他们才是战场的主宰,而不再是颓废的将领和指挥官们。
但是不管怎么样,晨棱赢了,他赢得了东征的第一场对决。尽管这场战斗和即将到来的战争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此时此刻,南霍和晨棱都走在洒满血迹的沙滩中央,在沙滩中央来回晃悠。周围的士兵乱成一锅粥,但看到将领来了以后,总算是稍微收敛一点了。
晨棱站在人群中央突然大喊道:“士兵们!你们可以带走金银财宝,只要将武器留下即可。除了传令兵以外,其他士兵回到车队附近待命!”现在看来,貌似只有将领依旧保持冷静。
周围的士兵都欣喜若狂,尽管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抢夺到战利品。但是这一次压倒性的胜利,让所有士兵都变得信心满满、无所畏惧。
士兵们离开后,这片沙滩只剩下了南霍和晨棱以及五名传令兵。敌军的尸体已经被乱葬在了树林外围,传令兵们的任务就是收集敌军完整的帐篷和粮食。
沙滩正中间是雾齐国士兵留下的战船,还有已经卸下船的桅杆。眼前的战船和白旱国的突袭战船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撞角,而且木板是淡黄色的。
光从一艘船就能看出,其实白旱国周围的小岛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他们不是只会乘坐木筏出海的野人,而是也能打造出战船的文明国度。
白旱国长时间的霸主地位已然成为幻觉,而幻觉却让白旱国王冲昏了头脑,竟然以为除白旱国以为,海岛世界蛮荒一片。或许在很久以前,白旱国周围确实蛮荒一片,但是如今时代变了。将领们被高大的风帆挡住了视线,不知道远处的敌人早已经崛起……曾经的霸主,将受到挑战。
那么,晨棱该如何处理眼前这艘漂亮的淡黄色小船呢?如今是在陆地是行军,用不上战船,也不能把战船带走……这艘船,砸也不是烧也不是,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晨棱站在船中央犹豫不决的时候,南霍走到战船一旁对他说道:“这么好的船,可不能浪费了呀!”
“你觉得这道理我不懂吗?还有,这是你向长官问话的态度吗?”晨棱双手叉腰,闷闷不乐地说道。
“对不起,错了长官!”南霍又低头敬礼说道。接着他摸了摸船帮,又继续有模有样地说道:“船带不走,把桨带走,这船就废了。如果有士兵战矛断了,还可以锯一下木桨,再把矛头装在木桨上,这不就等同于拥有了备用的长枪吗?”
“切,”晨棱耷拉着眼皮对南霍说道,“就你鬼点子多!”虽然表面上不承认,但是他内心还是十分认同南霍这个方法的。毕竟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海滩上本来有六个帐篷,几乎都千疮百孔,只剩下一个还算完整。于是传令兵们抱着一个个捆好的帐篷、盾牌、投矛,肩抗着几袋粮食,又拖着一捆捆长长的木桨回到行军队伍中。
这可真算是大丰收啊!虽然抢来的粮食和武器数量不多,但是晨棱的军队似乎没有付出多少代价。除了几支折断的箭枝以外,没有任何损失。
在指挥官们的指挥下,士兵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等到将领归来后,传令兵们不慌不忙地吹响了螺角声:‘滴滴!滴滴!’随后队伍又再一次稳步向前行军。
晨棱和他麾下的士兵就好像是收割麦子的农民一样,走到半路看见有麦子,就去收割了一番。弄得一辆辆马车真的算是满载战利品。
而那些海滩上被乱葬的雾齐国士兵,就和那艘被晨棱遗弃的战船一样,是被夺去木桨和帆布的废船一个,毫无生机。
继续前进,向着云寒军港进军……
在行军的路上,晨棱突然发现有个士兵走路一瘸一拐?他很快跳下马车,向前走到那名一瘸一拐的士兵身边。原来,那名士兵的右小腿被划伤了,即使有用布条包扎伤口,但小腿到现在还是血流不止。晨棱见那名一瘸一拐的士兵年纪轻轻,就搀扶着那名受伤的士兵走到马车附近……
“停车!副官,你下来!”晨棱搀扶着受伤的士兵走到马车附近,又对车上的马车夫和南霍大喊道。
“是是是…”听见晨棱这番态度,南霍也很无奈地跳下马车。与此同时,整支马车队都停了下来。接着,晨棱果然搀扶着那名受伤的士兵上了马车。本该属于南霍的位子,居然让伤兵给占了……太讨人厌了!
估计晨棱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也没有继续坐在马车上,而是和南霍并肩走路行军。他这种行为虽然很不合常规,但是并没有做错,许多士兵会因为他这个举动而被感动。不过这也意味着,许多生性强悍的士兵会因此而瞧不起晨棱,他们会认为这个将领没有权威,并且过于温和。
但是目前为止,大部分士兵还是很认可晨棱的。作为一个年轻的将领,他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了。不过眼下,他所做的事情还是有助于提升士气的。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晨棱为了做样子,又害得南霍跟着一起做样子。吃苦受累副官随行,荣耀赞赏都是将领!
天色逐渐暗淡,太阳快要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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