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听到刘柳氏如此骂自己,头发几乎要竖起来了,只见她眼珠凸起,手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感觉要飞起来了。她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如果此时再忍让,那以后在村子里哪还有立足之地呢?

“你刚才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别以为死了男人,我会怕别人说我欺负寡妇!这恶名今天我就背了,怎么了?!”孙二娘大吼道。

“再说一遍,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老刘家仗着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人?告诉你们,我虽然孤身一人在刘围孜,但我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以后你们千万别有什么计划生育、交公粮之类的问题,否则我告诉娘家县里的亲戚,非整死你们!”刘柳氏此时说出这番话没什么底气,但一对一、针尖对麦芒,势上不能落了下风。其实她也是连唬带骗,能唬住对方更好。

“行吧,我真还就要试试你那县里的亲戚有多大能量。你县里的人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得为刚才的话付出代价”孙二娘说罢,向刘柳氏走去,周围的群众虽然大多是看热闹的,也是为刘柳氏捏了一把汗。毕竟孙二娘生得五大三粗,刘柳氏虽然比她高一头,但是毕竟身体单薄,真打起来哪是她的对手?即使孙二娘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不上,单对单,吃亏的也肯定是刘柳氏了。

“不能再气势上被她压倒,否则以后没脸混了。”此时,刘柳氏心里满脑子就是这个想法,她知道没有胜算,但绝不能被人坐以待毙,等着别人踩自己。关键时刻,不行也得上,就想古代的侠客一样,明知不敌,也必须亮剑。

桂芬显然看出了刘柳氏的心思,别人可以不管,她不能不管啊!毕竟人家是为自己出头才惹得这一身骚。她急忙走到刘柳氏身前,用双臂紧紧抱住刘柳氏,然后扭头对孙二娘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孩子阳光到底有没有事,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为这点口角就大打出手,传出去不让别村的人看老刘家的笑话吗?老刘家的脸面这么不值钱吗?”

刘仁义听到这话站不住了,他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媳妇在家里把一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就忍了。可这在外面,这么多人面前还这么蛮不讲理,别人以后还愿意和他们家人共事吗?倘若附近村庄传遍了,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刘仁义招呼儿子刘怕权去安抚老婆。刘怕权悻悻地走过去,对孙二娘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阳光的伤势,其他的以后再管吧”。

“你懂什么?关键时刻,胳膊肘往外拐?”刘怕权看见孙二娘瞪了自己一眼,眼神立刻躲开,挠了挠头。啧啧,这“气管炎真够厉害的”。孙二娘此时也满心埋怨,当初是怎么同意嫁给这么个窝囊废的!

此时周边气氛尴尬,大伙七嘴八舌,突然,从远处传来脚步声,大家一看,是隔壁村的李游、李秀花夫妇来了。大家为他俩让开了一条道,虽然两人不是长者,但附近十里八村很多人家的孩子出生时都是李秀花接的生。她为人热心,颇有人缘,她的面子不能不给。

“大家让一让,让我这个外人说两句公道话”李秀花爽朗的笑声伴随着这听起来很严肃的话,一时间尴尬紧张的气氛稍稍有些缓解了。

“还用说,肯定是帮你干儿子说话的”孙二娘本来想打人,但看到是李秀花来了,想到阳光和刘姓族里都是她接生的,周围围观的群众大多数也是这个情况,只能没好气地揶揄一下。

“阳光妈,这话说得欠妥当啊。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哪方有理、哪方无理,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又岂能是我一张嘴能说反过来的?黑是黑,白是白,黑白不能倒过来!我,一个外来人,今天完全是站在一个外来人的立场上说公道话。”李秀花慢条斯理地开启话痨模式。

“阳光妈,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要我说,你们两家都有不对。眼下最要紧的是阳光的伤势,要我看,找我们的村医来看看,没什么事就都回家去吧。至于刚才刘柳氏和你的口角之争,何必呢?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传出去,为这点事,打架,丢不丢人?我听起来都觉得脸上无光”

周围起哄的群众有的竟鼓起掌来,紧跟着,很多人说好,有的继续用鼓掌表示赞同。

看周围群众现在这样的气氛和表态,张秀英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原来,刚才桂芬和刘柳氏刚一出去,二孙女张慧珍就跑到奶奶屋里告诉了她这件事。她和慧珍赶去,在一旁看了一会,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赶紧想到要想孙猴子西天取经打不过妖怪一样去搬个救兵,于是请到了李游、李秀花夫妇。李秀花一听干儿子出了这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李秀花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劝架套路桂芬是相当熟悉的。不用李秀花给她使眼色,她早已心领神会。她立刻接着说,“我想,大家都觉得秀花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最重要的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要我看,大家都散了吧。这本来就是一件小孩子过家家打打骂骂的小事,没必要上纲上线”。

“秀花说得是有理,但有一点得说好了。不能让秀花村的村医那个叫徐什么的给我们孩子看伤。一个村的医生除了会打退烧针挂盐水,还会其他的吗?万一孩子有个内伤什么的被他耽误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必须明天去县第一人民医院检查一下,没事便好,有事凌初家得承担医疗费和营养费。”孙二娘不依不饶。

桂芬刚要说,若是阳光这孩子以前就有什么病没被发现,这次发现了可不能赖到我们头上……但李秀花已经一口应道,“这话在理,孩子是大事,大家都散了吧”。桂芬也只好沉默了,但心中的担心是免不了的。

人群散开了。桂芬一家人和刘柳氏往回赶,李秀花夫妇在桂芬和张秀英的执意邀请下,也准备先在桂芬家坐一会讨论下这事再走。

一路上,桂芬仍然忧心忡忡,李秀芬问起,她便把刚才的担心说了出来。

“这你不必担心,现在医学发达了,即使在以前,有经验的医生也能看出一个人身上的伤是多久前留下的,更何况现在医院都能拍X光片了,更能确诊比如说一个人某个骨头骨折了,大概发生在3个月前还是半年前。只要医生不是庸医,除非被刘家人买通,否则阳光那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病、什么伤?就算有什么病、什么伤跟摔倒在地上有什么关系?”李秀芬显得相当自信。

“怕就怕在刘家提前买通医生,然后孩子本来没病没伤,医生硬说有,而且一口咬定是刚留下的,就麻烦了。”刘柳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如果是这样,只能换另一家医院,去妇幼保健院或者县第二人民医院去重新检查一次吧。他们不怕孩子折腾,那就只好如此了”桂芬在一旁说道。

刘柳氏想起以前自己丈夫生病后在医院看病了的经历,她向两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都欣然表示同意。桂芬显得很不好意思,说“这次多亏了你,刚才帮我们出头,把孙二娘都得罪了。如果按辈份往上数,你们好几代之前两家也是亲戚了。”

“都出了五服了,不算亲戚了。再说,我其实不仅是为你家出头,更多的是为我丈夫。村子里一直有关我丈夫死因说他是外面乱搞女人染的病,这个流言从何而来?早有人告诉我,就是孙二娘开始搅和的,我早就想和她算账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骂了她二句,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刘柳氏的这番话让桂芬安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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