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饭馆前的泥巴路朝东走,十几年来没变化,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摸到一处高台。一排排灰色的房屋,就像是随意堆砌的一堆乱石块。原来这里是个小村落,一个在小土丘上的孤零零的小村,像一个鸦巢似的悬贴在那里,在镇里几乎是望也望不见的。
很远就看到村里最气派的院门外停着几口破烂的棺材,黑色的棺盖油漆斑驳停在阳光下覆盖冰雪。
这家应该就是棺材铺。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三间房的前墙上都挂满了黄澄澄的玉米棒子,红彤彤的干辣椒串,从下到上,顶着房檐儿。院子的空地上,东边晒着两席绿豆,圆滚滚的,西边晒着两席芝麻,籽儿饱登登的,淡淡的色儿,靠近它,还会闻到淡淡的清香。
“有人在吗?”我俩站在院子里。
我望着院子外的棺材出神,胡丽轻声向屋里打招呼,“你们买棺材?”有个女人脚不带声的走过来:“年底清仓,买大送小,多买多送,优惠大酬宾……”女人看着我们说。
我惊吓的回头躲开两步,直愣愣看这个女人,瘦瘦的,面色黯淡,颧骨高耸,眼神轻轻的看我们不露出神采。她外边罩着黑旧的外套,像是把整个人都包裹在套子里,脸上的斑点在朦胧的衣领里暗淡地凸现着,几点融化的雪在鬓发上玻璃似的发光。
从适当的角度看,她长得可以算漂亮,倒有一点吸引力,可现在她年华衰老,就算有剩的也不多。
“不,不买,我们……”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这个女人笑笑转头看着胡丽,“你男人是个结巴?”她上下打量着胡丽不说话,惋惜她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找了个短舌头的男人。
胡丽嫣然一笑,“他想问您这的棺材能租吗?短租,就三天。”听到她的话我心一紧,等着劈头盖脸的臭骂。这么不是人话的话她怎么说得这么自然。
这女人怔住了,我们站着朝它笑,特别是胡丽笑得灿烂如花。这是商量好的,只要这句话说出来不挨骂就像个傻子似的笑,笑到答应为止。
这女人也笑了,“你俩有病。”她歪头看着我俩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家死了几户口本,棺材都要赁着用。”我皱着眉头说:“没,没死人。”
这女人犹豫地看我,半天没说话,“没死人买棺材,啊,不是,租棺材,你俩跑我这过礼拜天来了?”她语气严厉,可看得出并没有生气,还很有趣的瞧着我们。
“不是。”我使劲摇头:“就是想找口棺材躺三天,躺完了还您。”
“你俩玩情景诱惑去坟地,我们是正经生意人。躺棺材里玩,真亏你们想的出来,寿衣带了吗?”
说话的是个相貌猥琐的胖瘸子,穿着过时的大开领黑色西服,露出深紫色平针毛衣,翻出的白领带着油亮黑边,穿着两只黑棉鞋,一跟高一跟低原地站着很威武。“嗬,还真带寿衣了,你们够下本的。”瘸子看着我手里的衣服乐:“准备租几天?”
“三天。”我忙笑,“就三天。”
瘸子很有气派的呵斥:“玩去,别跟我这捣乱,忙着呢。”
“就三天。”我神经质的笑,“三天用完了还是您的,我,我们,不要……”我现在语无伦次。
瘸子看着胡丽淫亵地笑:“还是年轻人有想法,要不说你们才是社会进步的急先锋,这话真有理。”他吮牙花子翻眼看天,吊着嗓门说:“说吧,打算一天出多钱,少了我可不干。”
“我们就是穷学生,您看给多少合适?”
“反正不能少了,棺材沾了生人气不好卖,何况你们是干那事。”瘸子狡猾的笑:“一天三百,三天一千,管你们三顿饭。”
“要是我一个人躺里边,是不是可以便宜?”我试探着问。
“你一个人?”瘸子警觉地看我:“不是你们俩躺棺材里玩,就你自己?小子,你这里有事,跟我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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