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城虽然地处晋国北部,空气干燥,但南河郡王府临河而建,常年倒也算得上湿润,而现今南河郡王一请旨,南河郡主自然南下住到了绛城,惠王为显体恤功臣之后,特意在王城不远处的郊外的琅琊山上开辟了一处郡主府,作为郡主客居王城的居处。

琅琊山上的树林和山谷尤其优美,一眼望去是树木茂盛,沟壑幽深而秀丽,沿着山路走六七里,便渐渐听到酿泉潺潺的水声,酿泉清澈透亮的泉水从两座山峰之间倾泻而出的,清澈的泉水沿着山峰折绕,流到了深处的沟壑间自然凝聚成潭,在潭水的深处有一座醉翁亭飞架在潭水上,像飞鸟展翅似般矗立着。而另一边沟通着醉翁亭的回廊沿着山路拐弯,弯弯折折,到了一片土地开阔树林秀密的青山绿水自然环绕之地。在那处树木丛生、青葱翠绿的密林中,郡主府若隐若现。

郡主府的府门是青石所砌,两个墨色的柱石一左一右,雄壮而威严。而此时的郡主府内张灯挂丝,奴婢侍从们更是迎客送往,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燕姬娘娘,送上碧玉龙凤钗一支,玲珑玻璃球一对。”

“言娘娘,送出一支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簪,一对玛瑙绿石坠子。”

“士氏送上嵌珠金项链一条。”

邢言听着雨燕念着那红底金字的长长的礼单,柳叶眉微犟,“士氏又送来一条嵌珠金项链?可是我记得前两日前去拜访他们司马府之后他有差人送来过物品啊?”

“回郡主,大司马早些天前是有差人送来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一个。”雨燕颔首回话,复又继续宣念这那张长长的礼单,只是眼神的余光却时不时地飘忽到同样在二堂端坐着的常德。常德虽注意到小丫头的眼神,却也不甚在意,还是那般温和的浅笑着,自在地端起茶杯,微微地抿了一口。那被唤作雨燕的丫头身子稍显单薄,再人忍不住要为她担心这般宣读着可会喘不上气之时,那长长的礼单也终于还是念完了。

听完礼单的郡主,无声回望向常德,眼神两相交汇,常德敛了些许浅笑,只是习惯性的维持着嘴角上扬的幅度,起身作揖复礼道:“常德只是宫中一介宦臣,此番得郡主如此款待,却也无好物可以相送,还望郡主见谅。”

“无妨,本就是我知公公才名,有事相求才邀公公来府上和众公子一同做客而已,公公客气了。”

“若是郡主所言有事相求,就是指先前所言考量众公子才名一事,臣怕是不敢领命。”

“喔?”郡主此刻明眸中暗含冷光,看来还真的偏有几分阴寒之气,“公公这是想要违抗我这个南河郡主之命?”

“郡主言重了,常德不敢。”

“不敢,既然不敢,那公公先前所言又是何意?”

“常德不过一介宦臣,才德无名,只是幸得郡主垂怜,此番说是考量众公子才名怕是有些蚍蜉撼大树了。”

“那如此,以公公之意应当如何?”

“郡主之意,常德自当是认同的,郡主久居东北,身边亲信自然也就对王城公子们不甚了解,而今时今日事关郡主的终身大事,自然还是稳妥些好。不过如是这般考量起来常德也是久居深宫,对众公子的才名也只是闻名而已,此番即使要考量也是不知从何做起。”

“若是直言常德的身份大方出题考量,这些都是世家贵族子弟,常德的身份不过算是一个宫中服侍之臣子罢了,怎样都只能说是高攀,可若是不言明身份暗中混迹在各位公子之间,先不说常德是否会因为才疏学浅败露目的,就是那君子之间坦然相交之时的一声大哥或是小弟,都是常德一介宦官万万担当不起的啊。”常德笑的温和,虽说话语间极尽谦恭之能言,但是面上丝毫不见过分的低贱,最多也不过只是捎带着些许的卑微而已。脸上的表情也是真切的柔和,让郡主不禁有些失神的想到前些日子老师对此人的评价,“这人虽然笑得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却又偏生有让人不禁把他当做无害山羊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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