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座上的顾绯桐按兵不动,丝毫没有要为焦文忠解围的意思,反倒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仿佛准备看一出即将上映的好戏。
没想到焦文忠身子仍绷得笔直,不卑不亢道:“农事并非玩笑,而是民生根本。民间农事可细分为农艺、造林、蚕桑、畜牧、以及治荒等几类,不知嘉誉殿下想先听哪一种?”
其实不止顾绯桐和钟意迟,在颜西身居上位的官员,大多出身商贾,再低不过地主,哪里见识过这种根本的东西,焦文忠的直言不讳,在他们眼中倒成了卖弄之辞。
“焦文忠,你这还没加官进爵,就担起了太傅之责,要做陛下和嘉誉亲王的皇师了?这若是今后入了庙堂,这还得了,谁敢用您这般金贵的人?”户部李康成先坐不住,农事本该归他主观,焦文忠这是当着他的面越俎代庖。
“李大人言重了,微臣不敢在陛下和亲王殿下跟前卖弄学识,只不过亲王殿下问到此处,微臣照常回答罢了。”焦文忠端端正正地朝李康成持揖礼,道。
钟意迟倒没有被反将一军的窘迫,道:“焦文忠,你这话倒是不错,可取悦君上亦是臣子本分。你这番说辞如此沉闷,讨不得陛下欢心,又该如何?”
“行了,”顾绯桐出言喝止,钟意迟私底下在顾绯桐跟前瞎说话也就罢了,摆到朝堂上来可真是难看,“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也不知在这争些什么。还有,嘉誉王,你说的是哪门子的臣子本分?孤可不记得有这样的规矩。”
“臣子本分,自然是不言自明的,怎敢劳烦陛下操心。若能让陛下心情畅快,凤体康健,那便是我颜西天赐的福泽。”
顾绯桐扶额,右手抬起玉板在案牍上轻叩几声,道:“你少说两句。”
一众朝臣噤了声,顾绯桐这才徐徐开口,问道:“文忠,颜西与东帝新定下的契约盟书,你可知道?”
“微臣略知一二。”
“你说要孤考你的真才实学,孤只有一件事要问你。”顾绯桐将抄有墨临渊密信内涵的折子合在手中,“东帝开出的条件不低,势必会影响颜西宝石业在新白朝的地位。经商贸易乃是颜西国库支柱,而宝石业乃是其中中流砥柱,结盟之事必定影响民生根本。文忠,依你之见,孤当如何啊?”
焦文忠静站思忖,片刻后答道:“开源节流。”
顾绯桐挑眉一笑,道:“仔细说与孤听。”
“与东帝结盟之所以对颜西影响甚大,乃是颜西收入来源单一所致。既然我国宝石业不能再一家独大,那么便可从多方入手,增开国库税收来源。节流也当并行,缩减国库开支。微臣以为,陛下凤仪天下,应当为百姓表率,带头厉行节俭之事,方能卓见成效。”
顾绯桐环视四周,果然不出所料,群臣又是一阵纷纷议论,她开口道:“开源倒是说的不错,不过具体从何处入手?”
“如陛下所见,我颜西国土丰饶,却鲜加利用,以致沃土荒废。若能先从农事入手,那么既能稳固税收,亦能安抚民心。”
“你要孤带头厉行节俭?”顾绯桐转了转拇指上的璃色和田玉扳指,三指累丝点南珠嵌血石足金护甲从书案上轻划而过。
钟意迟似是故意嗤笑出声,与身侧的李康成眼神交汇,这次竟没什么锋芒火花,而是出奇一致的嘲弄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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