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逞强了,阿绯。”项怀灵给顾绯桐斟了杯茶。
顾绯桐接了茶水,刚喝下去,就觉得口舌发苦。也不知是因为心境,还是因为这茶品不够上乘。
“我母后被称作是智绝之凤,父皇更是贤德明君。我与他们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顾绯桐叹了口气,“自穆玄君被废,新白朝局势混乱,各国间纷争不息。颜西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面貌,这祖上基业若是在我手上损毁……”
“嘘,”项怀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既然出宫了,就要开开心心的,不许谈国事。”
“好,不谈这些。”
项怀灵自己却又放不下,重提起来:“大不了我向我爹讨个官职,你在朝上也多个人帮衬。”
“别胡闹。你生性自由活泼,哪禁得住朝廷沉闷。”话虽如此,顾绯桐却是心中一暖。
“你别故作清高,你什么脾性我还能不知道吗?”
“母后说我性子燥,还不是学了你的?”
还没等项怀灵把话顶回来,翠寒阁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抬头之前,顾绯桐还以为来人是柳千薇,却不解她这般缜密之人,为何突然如此无礼。
“躲开。”传入耳中的是一个清冷的男声。声音不大,短短二字却魄力极强。
顾绯桐不知该如何描绘这个闯入她眼帘的陌生少年。只见那人身形单薄如纸,身上的雪色兰草绸袍堆满皱痕,腰间的蟠离纹玉碟缺了一角。
一对星眸如带春日桃露,眼角余了几分远冬寒霜;本该是舒朗坚毅的剑眉,却描了女子的纤细远山黛,更引人生出怜惜之心。
少年明明周身凌乱不堪,却仍是仙姿佚貌,玉树迢迢。身负玉映霞明之气,又兼清风霁月之态,是顾绯桐欣赏的出尘风姿。
唯一的不足,也许就是他气质太过出众,反倒拒人千里。眼瞳的寒气本该是点缀,却让两泓桃花溪水结了冰,如深千尺。
初见他时,顾绯桐莫名想起她第一次偷溜出宫去,见到初雪的那一天。
那是她第一次看宫外的世界。同样是洁白冰花,外头的雪却格外危险美丽,刺骨寒冷之中更含几分野性。使她即使回宫之后受到钟离严厉的惩责罚,也从未后悔过,甚至痴痴思念。
顾绯桐将目光从少年脸上挪开,这才发现他的左臂伤痕累累,正渗出一条条的血印,在雪白的衣袍上尤为扎眼。
“你是怎么伤着的?”顾绯桐甚至不问他是谁。
那人将目光移向别处,顾绯桐此时听见门外的嘈杂声。
“他人呢?”
“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伤的那么重,跑不了多远的。”
“你们快去给我搜!”
“千娘子,这客人的厢房,我们不好惊扰啊。”
“你可拿得准轻重么?耽误了庆大人的好事,我们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是!”
顾绯桐和项怀灵对视一眼,二人已猜出这少年身份。
早闻坊间有做男倌生意的,却不想被她们撞了个正着。
“阿灵,我们得帮帮他。”顾绯桐凑近项怀灵,这丫头向来鬼主意多。
“帮倒是能帮。但若是你我身份暴露,那可就麻烦了,尤其是你呀。”项怀灵的眼神在顾绯桐与那少年身上回旋,“我知道了!你是看中人家长得俊咯?”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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