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谢安跟前,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他力道极轻,生怕弄疼了他。
“……”
谢安感受到他细致入微的动作,却又恼不能说出实话。
“受伤了就说,闷着干嘛。我要是没发现,你就一直忍着吗?”
谢安端坐在床上,牙齿轻咬住嘴唇,似要紧紧抑制住要冲出口的欲望。
他没说话,感到白昭细致入微的动作,每一道擦拭都极为轻柔,他手指抚过的地方都带着一阵清凉,谢安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猛然扯掉了被血粘在伤口上的衣服,露出半边身体,紧致的绸缎被稍稍拉变形,干涸的血迹中渗出新的血液,沿着身体缓缓滑下,宛如白玉上一道明目的绯红。
“你……”白昭被他猛地抬手一吓,赶忙收回手,悬在空中不知往何处安放,看到他一把撕掉自己的衣服,正欲制止,却又被他堵住了口。
“你觉得,这是活尸弄的?”
他夺过白昭手上的绸布,三两下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掉,只余点点斑驳的血块还顽固地附在皮肤上不肯脱落。
一道平整的伤口赫然出现在视线中,白昭突然了然于心。
明显是刀伤,砍在锁骨处,用力极深,几乎可以见到森森白骨。他几乎可以想到,谢安当时的战况。苏吟去了乱葬岗,他显然是在这个时候受伤的,以谢安的忍痛力,完全可以瞒过苏吟,独自承受着疼痛,直到此时他发现为止。
毕竟他第一次见到谢安时,他肚子上就被人开了一个口子,可他依然能忍住不吭声。白昭无声的叹了口气,究竟经历过多少明枪暗箭,才有这样异常的忍耐力?
白昭拿回绸布,在盆里清洗一遍,清水瞬间被染成鲜红,连里面搅动的绸布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他拧干水,由下而上地擦去谢安身上的血痕,绸布滑过的地方,皆是一片粉红。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索性将绸布甩到盆里,握住谢安的手,问:“还疼吗?”
本就没有包扎的伤口重新裂开,痛感伴随酥麻阵阵袭来,他听到两声叹息,知道自己又冲动了。
他不该把伤口露出来,至少不该自己动手让它露出来,那样显得他多委屈似的。
就好像在说:我为了帮你找到家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以为凭活尸就能伤我成这样?
以白昭的聪明,又怎会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呢?可当白昭握住了他的手,询问他时,他心头那片阴云,顷刻之间化为烟雾消散。他压了压心绪,淡然道:“习惯了。”
他眨了眨眼,又补充道:“其实还有点疼。”
感到自己握住的手微微颤抖,白昭忍不住低笑一声,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去揉揉少年的头,可伸到半空中又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道:“我给你上药。”
他松了手,起身欲去找药,他刚刚蹲久了,突然站起时感到一阵眩晕,定了定心神,步子还未迈开,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手心里湿漉漉的,不知是那人手里的汗,还是他身上未擦干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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