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千丈这个组织他此前从未听说过,也不知章月为何对他动手,在边城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半分都没有含糊。
如今苏衍对他全盘托出,也不知是信了他,还是更加怀疑,其实苏衍信不信他,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苏衍只是与谢安交好,与他白昭可没有半点交集。
但人生在世,谁不想自己身边多一个可靠的人呢?
只是他接下来要办的事,就麻烦的多了。苏衍定会继续防范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且不说会有什么影响,单说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让他感到浑身不爽。
白昭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视线停留在阁楼外那棵高大的榕树上,恍惚忆起他离开村子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坐在树上发呆。
他在这里呆的太久了,说是要找到自己的家人,可如今四个月过去,没有一点收获,他却仍旧不慌不忙,也难怪苏衍会对他产生怀疑。
城西那边还调查清楚,近日又有几处地方发现了活尸行动的踪迹,遍布在东陵各地,范围之广。
苏衍现在倒是烟雨楼的常客了,这些消息的来源通常可靠,否则只作为青楼而存在的烟雨楼,是绝不会存活到现在的。
所以当苏衍将此事说予府里的人听后,众人都面如土色。
其实答应帮白昭找到族人的只有谢安一人,从前是互利互惠,白昭要做的就是帮谢安完成他的身体复国大计而已。
当时他还纳闷,这种事情,他一个乡野之人能帮他做什么,后来谢安告诉他幼年发生的事后,他才得知,谢安留住他,单纯是为了报当年的一命之恩罢了。
活尸的出现本不关苏吟他们的事,但涉及到玄舒,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流云若来插一脚,势必要牵扯到谢安,他们的关系剑拔弩张,若是被流云占了风头,那他们的处境只会愈加艰难。
谢安决定亲自去打探情况,但白昭意外地拒绝了:“该是自己的责任,还是得自己去承担,就不劳烦诸位了。”
许是因为担心谢安旧伤未愈,谁知道前路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临行前白昭揉了揉谢安的头,语气淡漠无比:“记得去看看大夫。”
那是他最后一次揉谢安的头,在那之后,谢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感受过他手心的温热。虽然他百般规劝,饶是抵不过白昭的倔强,轻轻拉住他的袖口,面色凝重,嘴巴张张合合了多次,喉咙似被石块堵住。纵有千般不愿,却还是压着声音,艰难地挤出一句:“一路小心。”
白昭倒不似他那般不舍,或许是他从小被温情环绕,日子过的还算舒畅,没有体会过分别的心酸。不舍虽有,但没有谢安那般不情愿,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谢安心里的份量,足以抵过这世间的万物。
云山千万重,独以容山最为灵秀。
白昭感到脑子一阵发胀,重重地放下杯子,石块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杯里的醇酒溅了出来,温润如玉的石桌上覆着一团晶莹。
“不喝了,酒鬼。”
诀卿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隐居在容山多年,白昭打小便喜欢来他这儿讨酒喝,但由于不常出村,来这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也算是爱喝酒的,但诀卿酿的酒,几乎都是一杯倒,也只有他这种从小喝到大的人才勉强没有醉倒。
“一杯就不行了?真是可惜了我这上好的桃花酿。”
清亮的声音伴随着汩汩的流水声,白昭半睁眼,依稀可见一袭青衫银发,俊朗的面容在他眼中模糊,但气质却是出尘脱俗,迷离中也能看出不俗,好似林中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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