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珠子从父亲身上拿到了,那个封藏了百年的盒子终于打开。

与此同时,在大明宫深处的某地,螣蛇支起了鲜血淋漓的双翅,茫然四顾,看到了似曾相似的熟悉场景。周围的面孔狰狞而贪婪,它身上的灵力被一点点的抽干,注入了穿着明黄色衣袍的那个身体内。

泫然泣血,天地变色,远在妖界的狐族蛇族都感受到了这声最后的悲鸣和警示,小鸾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人类终究是贪婪无尽,不可相谋。她对旁边一位少年摸样的人低语了几句,后者立刻点头离开。

长安城内有种莫名的低压情绪在蔓延,人人觉得心慌不已,都早早赶回家中与妻儿同处。

城外一个小小的院落里,一位怀孕的妇人正在呼叫,她腹中胎动不止,竟有些扯痛,旁边慌神的一老一小正准备出门去寻大夫,却见一位相貌猥琐的老人正立在门外,两人见他,如蒙大赦,连忙将他拉进去为妇人诊视,他坐下诊脉,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城东一座几近荒废又尽力重修的院子外,一位少女满面愁容,立在大门外。这里被封以后人人都进而远之,连动物都不愿靠近,只有一只黑猫一直卧在门口打盹,见了熟人便凑过去蹭蹭。少女轻叹了一口气,拍拍黑猫的脑袋,给它添了饭食,临走之时又回头瞧了瞧门上“越园”二字,才被粉刷的,怎会这么快又蒙了尘。

我盯着盒子里的那块晶莹的玉牌,似有些眼熟,恍惚中上面的一幕幕都出现在面前,伸出手,将它捏在手心,体温逐渐将玉牌温热,它内里长出数千道红丝线,缠着我的手腕,刺入肉中,却不觉疼痛,只是盯着它们,和我体内本就出现的那些红线,还有挟魂的灵力脉络纠缠在一起。

眼前一黑,我进入了挟魂里,看见眼前交缠的疯狂生长的藤蔓,攀上了那颗高榕树,将树上的果子、树枝的汁液尽数吸收。“执明,执明!”我大声唤着,执明从一堆断裂的树枝中飘了出来,失去依仗,像幽灵般摇摆,随时都会消失。我用灵力稳住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句抱歉。

“不必,我得解脱,你却要堕入无尽,何须道歉?”他飘忽不定,却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常人生死,不过是将白纸写满又抹去重写,轮回不息。我们血巫族,只能是长存或者消亡,我已存在数百年,早已厌倦,也盼你能早日堪破……”话音未落,他已化为点点莹光,与消散的高榕树一同,融入顶部的万柄利剑之中。

树木消散之地,逐渐下陷,有一汪清泉冒出,周围的藤蔓停止生长,环绕成篱笆,体内纠缠的红线也慢慢理顺,一头没入清泉,一头散入身体各处。篱笆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我慢慢走进,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再一晃神,已经回到石室,手中的玉牌消失了,手腕至心口的红线隐隐可见,腹部就成一团的红线也已规整。

室内转了一圈,找到一块长方形的石头,用龙牙加上灵力,在上面刻下了父亲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母亲究竟葬在何处,是否该将他们同穴,用力回想,脑子里都开始爆炸似的疼起来,突然一个声音冷冷地说,“前尘往事,尽早抛却!”

忍痛抬起头,看见神使站在面前,不知是否错觉,他声音有些嘶哑,眼神也黯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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