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玄本想着趁课间溜走,去听自己该补的那门课,这下被贺教授一关注,也没那么大心思往外跑了,只好挪回屁股,安安分分的听下面一节。
这堂大课放在晚上,这可是学生们的“黄金时间”,然而他这门课,既没人逃课,也没人打盹儿,除了教授本身的威慑力之外,还因为他的课,经常会冒出新奇的小玩意儿。
贺教授本身是博物院田野考古出身,授课十分讲究实用,偶尔拿些自己存的“小宝贝”,给大家现场讲解,或者考校。今天拿出来的,是一块瓦当。
“谁能猜猜,这是什么年代的?”
为了让学生看的清楚一点,贺教授小心翼翼的拿着瓦当,绕场一圈。其实这只是聊胜于无罢了,毕竟不能让学生直接拿着过手,远远一看,也只能看个轮廓。
这瓦当不知经历了多少年风雨,除了能看清是个圆形,连花纹都不甚清晰,需要借助拓印才能看清。贺教授用了“猜猜”来问,大家确实也只能猜猜。本班的学生都十分熟悉贺教授的流程,安安静静坐着,等着贺教授转回讲台,去放拓片的PPT。
赵卿玄则是完全不懂这种“潜规则”,看贺教授提问,又没人回答,生怕大佬教课教得不开心,直接开口道:“这是南北朝时期的。”
猜对了吗?
自然是猜对了。
这片瓦当来自南朝某座明堂,如果换成同时出土的那批明堂砖,经过拓印,能看到上面刻着“大明五年明堂壁”的字样,对于年代的推断,自然无疑。然而这片瓦当,当面饰八瓣莲纹,瓣尖部呈箭头形,瓣间分割线顶端也做箭头状,使当面周围形成十六个箭头指向边轮的装饰效果。中央莲房微凸,上饰七颗莲子。即便是拓印后看到清晰的花纹,也很难直接进行断代。更不用说直径12.2厘米,边轮宽0.9厘米的瓦当,只是拿在手上绕场走一圈,这根本连花纹装饰都看不清。贺教授原本是打算放出拓片PPT,再从发掘地址再行启发,不曾想到竟然有学生一口断明朝代。
而且这学生还是个旁听生,一个本学院本科旁听生。
如果深究下去,问赵卿玄究竟怎么断代,她是说不明白的。难道要给一位考古学教授,讲一下什么叫做阴阳眼望气?
索性课下得早,贺教授问不明白也就只当这学生有灵性,有天分,对她更加喜爱,简直要当作自己的研究生一样关爱。
赵卿玄入了贺教授的眼,连本班辅导员都对她关怀起来,有什么逃课之类的小小问题,也愿意帮忙兜着一二。而贺教授也算是脑回路清奇,认定了自己看好的这个学生是个靠天赋吃这碗饭的好苗子,之后但凡有其他科的教师,把赵卿玄逃课的事告到他那儿去,他也一概以天才不同凡人的判断给驳回了。
贺教授明里暗里的对着赵卿玄偏心,俨然把她当作自己的下下下下届博士生在带,然而像今天这种,直接跳过研究生和博士生,把她安进自己团队,还要带去台湾交流的优待,也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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